他们如今居住的这座小院地处位置偏僻,邻山而建。山前还有一个村子,名为华山村,村子人不多,但是民风淳朴,因为村里只有魏叔一人识字,村里人敬重魏叔事读书人,便常常给魏叔送些家里的菜、蛋等。
但是他们来敲门时,魏叔叮嘱裴永昭必须在屋里待着。
魏叔说过,他现在还不宜贸然见生人,这是为他自己好,也是为其他人好。
虽然不解,但是裴永昭敬重魏叔,没有多问,只是照做。
他与魏叔就这样岁月静好的在这小山村里生活着,京城里发生的事像是一场梦。
魏叔的身份神秘,他只知道魏叔与自己的父王母妃是旧相识。
母妃蒋氏临终前给魏叔送信,求他照拂自己儿子。
魏叔便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军营中将他救了出来。他醒来后,魏叔并未说其他,只是将一些东西推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那是一个包袱,里面全是一些孩童的小玩意儿。东西都半新不旧,看起来有些眼熟,裴永昭拾起里面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拨浪鼓,晃动了几下,那是他母妃蒋氏在他五岁生辰时送给他的。底部的尖已经被磨钝的木陀螺,这是他八岁那年淘气将府里的西席先生气走,被父王责罚,蒋氏拿来哄他的。
桌上的东西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每拾起一件,一段回忆便从他脑海中醒来。
他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亲情是怎样的。
那种被爱着的感觉,真好啊。
裴永昭握着陀螺,贪婪的陷入回忆中。
“你父王母后,都是好人。你父王贤明,你母后淑良,可惜被奸人陷害殒命。”
魏叔只问了他一件事,愿意蛰伏搜集证据为父母报仇,光复舒郡王府,还是远远地离开京城,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
思量了许多,裴永昭紧紧攥着手中的木陀螺,最后还是没有出息的选择了后者,听见他的选择后,魏叔并未再出言相劝。
日子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一个月,期间魏叔会教授裴永昭一些学问知识,还会在被裴永昭缠得实在无奈之下教他几招功夫。
魏叔平时白日里去邻村书院授课,他一般一日会有一到两节课,大概每节课一个时辰。无课时他都是去后山,不知道忙些什么。他不愿开口,裴永昭也不便多问。
已经来了这里一个月,却一直被困在院里不能出去,裴永昭看着外面澄澈的天空,不禁有些心痒痒。
今日天气好,不算很冷,裴永昭放下手中的书,想要出去转转。
平时魏叔出门都会从外面将院门锁上,所以他根本出不去,可是他昨日他抱柴的时候发现墙角一处墙头坍塌了些,比旁边的院墙要矮上许多,他若是踩着点东西,应该能行,正好试试这些日子苦练的轻身之法有没有长进。
只要在魏叔回来之前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
说干就干,裴永昭踩着柴堆,轻轻一跃便跳出了院子,倒是比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本来想去村子里看看,但想起魏叔叮嘱过不能让外人看见他的样貌,他还是调转方向往后山走去。
此时气温回暖,山上的雪薄了许多,虽然踩上去还是咯吱作响。
不知是脚步声惊动了什么小动物,前面的灌木枝子抖动了一下,裴永昭停下步子。
地上有血。
一滴暗红色的血洇在裴永昭脚下踩的雪层里,他将脚步收回,蹲下身子查看。不知是属于什么动物的,但看颜色,应该不会太长时间。
裴永昭此时有些犹豫,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冬天的树林里野兽没有食物,比起寻常时候要凶狠许多。若是碰上,小型的还好,若是虎狼之类的,恐怕是有去无回。
可是……魏叔早上时说他要去后山。
若是这血渍是他的。
裴永昭的脚踩过那团血渍,往后山走去。
这里本没有路,应该是走的人多了,硬生生踩出来的,旁边的干硬的荆棘丛不时偷袭一下,裴永昭的腿上已经中了好几次昭。
地上有走动的痕迹,还有几道错乱的脚印。
裴永昭顺着小路上的痕迹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便走到看了树林深处。
手里握着从路边就地取材的木棍,裴永昭感觉心理踏实了许多。
想起以前,他也执行过原始森林的任务,像是这种山地越野,他能急行军两个小时不带停的。可是如今不行了,仅仅疾步行走了半个时辰,他便有些气喘。
扶着一旁的树干刚想歇息片刻,裴永昭听见前面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声。他紧走几步上前,看见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有处深坑,旁边正在一具一具往深坑中抛尸体的,正是他找了一路的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