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站着一排士兵,希达冲进城门,用力一拉离她最近的一个士兵,直接劈头盖脸说到,“我没有骗你,埃及人正在河边砍树,他们想让河水改道,快点通知大家让大家逃走!”
说完也顾不得看他是不是听懂了,拉着比桑就往城东的方向跑。
她只知道尤娅工作的作坊在东面,至于具体在那里就不清楚了,只能让比桑给她指路。东面人比较少,希达越跑越快,恨不得能在身上长出翅膀来——越往东明显地势越来越低,遇到的都是下坡路——这里就像是一个大漏斗!
“再往左拐,前面那个窗台上有花的就是了——”比桑气喘吁吁指着前面,大叫到。
当希达拉着比桑冲进这间不大的作坊时,尤娅显然吓到了,“你们怎么了?”她放下针线诧异地问。
希达直接绕到她身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先跟我们走,路上再解释,相信我们!”
“是的,妈妈,快点走,城里要发大水了!”比桑大声喊到,一边还不忘手脚并用把尤娅随身带的小包里塞进他能拿到的一切值钱东西。
尤娅坐在原处没有动,她看向希达,认真地问到:“大水?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比桑发现埃及人在改河道,水马上就要淹过来了!”希达急急忙忙解释着,“先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改河道?”尤娅不可置信地轻声重复,片刻,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恐怕我没办法走了。”说完,她轻轻撩起自己的裙子,希达骇然地发现她的右脚踝肿得老高,通红一片。
“我今天早上过来时弄伤了脚,根本没办法走路了。”尤娅的声音就像平常一样温柔,她看着比桑,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不要,比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本能地冲上去拉住尤娅的手,“妈妈——”他的声音既无措又绝望,时不时转头祈求地看着希达。
希达知道,自己是眼前这个孩子唯一能抓住的希望,就像浩瀚大海上的一根浮木,哪怕再细再短,对于挣扎在海浪中随时会被吞没的人来说都是能带给他们无限生机的安慰。
一刹那间,她做了个决定,她果断说道:“我先背你,能走多远是多远。”
无需太多思量,这个决定直接就蹦了出来——是比桑在寒冷的夜风中把她领回家,是尤娅像母亲般关怀照顾她,若是这样她都能把他们丢下,这两个对待她没有丝毫保留如亲人一般的人,那她将一辈子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虫子一般在腐朽中苟延残喘,再也无法面对光明。
没有给尤娅拒绝的机会,她直接半蹲在尤娅面前反手把她一拉就扛到了自己背上,“比桑,我们走。”
“嗯!”比桑一边抹眼泪一边对尤娅笑,“妈妈,来得及的,希达姐姐很厉害的。”
周围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又看希达如此紧张,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说的是真话!埃及人要放水了!刹那间,周围人乱作一团,相互呼喊着四散奔逃。
若是希达精神充沛的时候,背着尤娅出城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她之前已经和比桑连续跑了很长时间,刚刚走过三条巷子,已经觉得胸口火烧火燎地疼了。
她很想瘫倒在地上休息,但她一抬头就能看见旁边的比桑紧紧抱着个小布包可怜巴巴盯着她。坚持一下,在坚持一下,熬过去就好了,她不断地对自己说。
“希达,放我下来吧。”尤娅轻声说,她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子的背脊已经全湿了。
希达没有吭声,仍然一步一步埋头走着。
一时间,小巷里面变得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突然,希达的脚步微顿,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大地的震动。
——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