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一拍大腿,恨得牙痒痒,早日如此,昨日劫走盐车时顺便掳走几人,尤其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盐运史。
盐运史瞥见意味不明投来凶狠的视线,吓得后退两步躲在两个官兵身后。
大当家心中暗暗叹息,只手一捋发丝别到脑后,赔笑道:“我弟弟年少无知,冲撞大人,给大人赔罪,您也知,三年前他还是个十一岁少年。”
许云冉原是站在萧玉安身侧,听那大当家这么一说,忍不住探头去瞧,果然,这二当家身材高大威猛,下巴倒是意外干净,烦躁的眼神中显有一丝清澈。
“既然如此,早日把盐车还来,你也好早日把弟弟领回去教育教育。”
这话说的轻飘飘,却让人心头一股无名火,三年前寨子人少且当年老幼尚多,如今可大不同前,若是真真比试一番,说不定……大当家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管怎么说弟弟都在他们手中,救人为先。
“一手交人一手交盐。”
大当家说完这话,又朝着身后牵着马车的三人喊道:“把盐车带下去!”
三人不情不愿绕路驾车回到宽阔大道。
“我来送人罢。”盐运史笑嘻嘻凑脸过来,尴尬笑了几声道,“就当是弥补我先前的过错。”
许云冉见他双腿发抖,欲要开口替他拒绝,哪料萧玉安却道了声“好”。
不出意外,盐运史才按住二当家,竟反被他转身一个压住,二当家顺势用粗壮的胳膊一撞旁边一个侍卫,抢走侍卫握着的大刀。
他一手按压盐运史的肩膀,一手扛起大刀架在盐运史脖颈上,刀柄缠绕的褪色红布条随风飞舞,噼里啪啦打在那盐运史细白的脖颈上。
盐运史瘙痒难耐,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粗人硬生生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渐而憋红了脸。
“别过来,不然这厮就没命了!”
众侍卫下意识回头等候萧玉安吩咐,哪料他却一声不吭,毫无波澜冷眼旁观。
二当家不敢恋战,他只手推走盐运史,骤然坐在土坡上滑落而下。
众侍卫大感不妙,纷纷紧随跳下去欲要重新将他抓回。
“抄家伙儿!”
东山头上藏着的山匪纷纷大喊直冲而下,场面一度混乱,官兵与山匪执刀相向。
未等山头上的官兵拉弓,对面的箭便齐齐射了过来。
“嗖!”
“小心!”
萧玉安闻言转身,顺势接住从侧边倒来的人:“你!”
他瞠目结舌凝视许云冉右肩上直直插着的长箭,顿觉热血冲上头颅,萧玉安松开握住她右肩的那只手,掌纹已被鲜血晕开。
“如此一来,也算还你一命,可否能放过我,放过我这个周明川的身份?”
许云冉语音刚落,便闭眼昏了过去。
此刻他心底仿佛有快巨石炸开,炸得他胸口碎裂闷痛,萧玉安张大嘴巴,嗓子眼却闷堵说不出话,他愿意原谅她,只求她千万别死,他只有这一个条件!
意料之中,局势很快扭转,可他等不到捉拿山匪那一刻。
“裴刹,这里交给你!”
萧玉安撂下这话,怀抱起倒在怀中的人狂奔下山,带她骑马远去。
不出半日,满城传遍不言苟笑凶神恶煞的刑部尚书独自抱着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飞奔下山,众人哗然,不免议论纷纷,又觉有所理解,难怪萧玉安不近女色,原是个断袖!若是这大理寺卿与他同道中人还好,若是不从,可是一番大戏!
夜幕降临,凉爽的秋风扫去残余的闷热,周府内寂静万分,主屋的床榻上直直躺着个人,直到木门“咯吱”一声打开,又传来声“请大人恕罪!”,床榻上的人才睁眼坐起。
“观玉,你做的很好。”
许云冉左手压着右肩上缠绕的布条,站起身走到长案前坐下饮茶,忍了半日,此刻已是口干舌燥。
她咽下清凉的茶水,含笑称赞道:“箭术没退步。”
曹观玉微微抬眸瞄见她的笑容,总算放下心来:“大人日后还是莫要让属下再做这种事,属下下不了手。”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银色的面具反射出柔和的光芒,照亮面具下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睛。
“不,我只相信你。”
曹观玉不由自主屏息凝神,他抬眸对视上那双坚定的眼眸,脑袋空白一片,原来,她只相信他么?他抑制不住狂喜。
许云冉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如此一来,日后总算摆脱他对我冒名顶替之事报复。”她停顿两秒,岔开话题道,“山匪如何了?”
“盐车全数归还,山匪们被打得落花流水,灰头土脸躲回山中去了,恐怕上能有好一段时间也不会再出来。且此事传开之后,城中百姓人人称赞大人心怀大义,大理寺受理之事翻了几倍,虽说都是些争吵闹事的小案。”
曹观玉见她不语,欲要扯回话题询问她的伤势,尽管拉弓时他尽量控制力度,可眼前这张苍白的小脸还是不能叫他放心。
外边突然传来声高呼:“萧大人,您不能进去,周大人在歇息!”
两人的目光都被引了去,只见门上照映的人影越来越大,紧接着木门“啪”的一声被人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