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他。
他的神色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缓缓地放下了公文包,他感觉自己像是喝了酒,一股宿醉的头痛欲裂的感觉向他袭来。
汉弗莱用手撑着脑袋,半晌才放下手,垂在了两侧,灯光从上面打下来,照在他深邃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的语气充满希翼:“能治好吗?”
辛西娅像是听到了笑话,摇了摇头。
汉弗莱开始不停地走来走去,好像焦躁不安。
辛西娅:“我快被你绕晕了。”
他连忙停了下来,此时他正侧着身子,盯着不远处地毯上的花纹发呆,他皱着眉喃喃自语:“变卖家产呢?包括这套房子?”
辛西娅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我很感动,但是你得去问死神——如果有死神的话。”
汉弗莱猛地回头,命令般地高声说:
“……可是我马上要任内阁秘书长了!
你得看着我,你得看着我!”
随即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颓废的佝偻了,语气也弱了下来,像是怕有什么东西跑走消失了:“起码撑到那个时候吧。”
辛西娅无奈地笑了:“我希望是,汉皮。”
汉弗莱直直地瞪视着她,辛西娅只好哄着他:“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的。”
他好像信了,平平常常地干其他事情去了。今天晚上,他们早早地躺在床上,汉弗莱的手臂牢牢地禁锢着她,还开始摸她的脸,用鼻子轻轻地嗅她的头发。
这死男铜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天哪,不会待会摸她其他什么地方吧?辛西娅不自在地拍了拍他的手,说:“我都要被你热死了,汉皮!”
“哪里?你的身体还是冰凉的!”汉弗莱摸着她的手,发出轻柔惶恐的语调。
“我的身体什么时候不是冰凉的?”辛西娅想转过身面对他,但是失败了:“你给我起开,汉弗莱!”
他连忙放下了抱着她的手。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在了汉弗莱模糊的脸上。辛西娅叹了口气,开始安慰他——见鬼?得病的是她,为什么还要为难一个病人,给已经年过半百、但还身强力壮的男人做思想工作啊。
汉弗莱死不承认他需要安慰,即使他听着,等辛西娅口干舌燥地说完,不一会儿就又缠上了她,搞得她很不习惯,翻了个白眼,也只好随他去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寂,街上的雪花大片大片地洒下,汉弗莱和阿诺德确定了首相的人选,又通知了伯纳德,确保大臣不会在这段时间作出过激的行为,就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火车站,拍了拍冻麻的小腿,回到了黑索米尔。
他的狗——叫威森。他回想起,当他决定养狗的时候,辛西娅一脸嫌弃地说着,他自己决定的,就要自己养,她可不喜欢狗这种生物——因为她连自己照顾自己都够呛。可后来,她不也偶尔会照顾威森吗?
当然,威森和他是最亲近的——它对他可比家里人热络多了。
就像现在,即使是下雪天,它也摇着尾巴,在门口迎接他。
而辛西娅一定懒得出来,此刻一定只会把自己裹得像球一样臃肿吧,然后摊在沙发上,等他回来后好使唤他干这干那的。
汉弗莱插入钥匙,推开大门,里面昏暗又寂静,连圣诞树都没有,他猛然想起,儿子显然不会回来——因为辛西娅已经去世了。
“汪!”狗的叫声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汉弗莱回过神来,打开灯,突然亮起的灯刺眼得让他低下了头。他拍了拍威森的头顶,说:
“只有狗才是最忠诚的,这话说的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