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儿,然后呢?
她还是一个人,她还是没有能够找到生存下来的办法。
程雨栖抹掉他的手,神色黯淡:“我不走,我还要卖酒。”
徐禹珂点头,表示了然:“我买了。”
程雨栖愣怔片刻,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又反过来劝他:“你别买了,买这种酒的都是冤大头,充面子摆阔绰的。”
“当次冤大头。”
“你别......”
程雨栖劝他的话没说完,徐禹珂便去吧台结账,买走了她那瓶黑桃A。
经理眉开眼笑地看着跟在他身后的程雨栖,通知她被录用了,明晚6点见。
徐禹珂看那经理一眼,掀起眼皮冷冷道:“不会再见了。”
程雨栖抱着那瓶黑桃A,跟着他出去,朝经理点了下头:“明晚见。”
娇娇从洗手间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伸腿截住她,幸灾乐祸道:“你不是不陪男人的吗?”
“他不是......”
“不是男人?”娇娇揉揉眼睛,又用力睁了睁:“我他妈醉成这样了??”
徐禹珂见她磨磨蹭蹭,耐心终于在这一刻耗尽,转过身来喊她:“程雨栖。”
不知道为什么,程雨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感觉到有点可怕,他好像是……生气了?
“知道了。”
程雨栖朝着娇娇又轻点了下头,小跑着跟了出去。
-
程雨栖掀开门帘出来,夜色很凉,凉风一吹,惊得她捂嘴打了个喷嚏。
徐禹珂停下步子,很自然地把手里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的衣服很大,她穿着松松垮垮的,长度刚好可以裹到脚踝,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笨重的大企鹅。
他不开口说话,程雨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夜店里外是两个浑然不同的世界,门内热闹喧嚣,浮华男女,纵声纵色,门外的马路却静得可怕。
偶有两个醉汉,吹着口哨经过,打一个酒嗝,又骂骂咧咧地往前去。
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话题,晃了晃怀里抱着的黑桃A,开口询问:“你为什么要买这个酒?”
她这一瞬间懵懂而无辜的模样,深深刺激了徐禹珂,他终于明白,从在夜店看到她,到拽着她走出这扇门,他这一路究竟是在烦躁什么。
是因为看到她在一点点堕落。
他无法想象,如果今天他没有来夜店,没有碰到她,一年、三年、甚至五年之后,她会是什么模样的程雨栖。
他又想起,她已经有整整一学期没有读书了。
她正在和她的同龄人一步步拉开差距。
就因为她有个负债累累的父亲吗??
她就要过这样的生活??
根本不至于。
好在,一切似乎都不算太晚。
他想明白了,那些连续的梦魇是叫他,拉这孩子一把。
雾色在这一刻散尽,徐禹珂站在店牌下面,双手插着兜,流转的招牌灯光从他脸上一点点划过,他笑着说:“我们栖栖第一次沉浸式体验销售业务,我怎么能让你失望而归呢?”
我们、栖栖吗?
程雨栖被这个称呼惊住,一种熟悉的、亲昵却不暧昧的感情在空气中渐渐升腾,一点一点融化掉这个无尽寒凉的夜晚。
我们栖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