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徐禹珂告诉程雨栖,他打算带她离开虞城。
程雨栖大概能明白他的目的,无非是想想让她远离这些是非,有更自在的生活环境和学习条件。
但其实没必要,她以后不是一个人了,她比从前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这些。
事情恶化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继续恶化,它会慢慢开始向好的方向转变、发展。
一个人,他也不会永远处于人生的低谷,他会慢慢振作起来,看到未来希望。
总之,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差了。
程雨栖坐在副驾驶位上,偏头看了看窗外,昨夜堆积在枝头的雪,突然崩塌下坠,抖落在马路上。
树木展现出来它本来的模样。
她安静地问:“那我们要去哪里?”
“港城。”
积雪消融,地面打滑,徐禹珂开车的速度很慢,可能是怕程雨栖多想,他擦了擦眼角的位置,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
“怎么办,叔叔供不起你读原来的学校,我们栖栖能够理解吗?”
程雨栖如释重负。
虽然没想过要离开虞城,但她确实担心过,徐禹珂要让她重新回到汲迩私立学校该怎么办?
为了他,她是愿意回去的。
但这里的老师、同学都知道她家里的事情,一个落魄潦倒的穷人,他是不配就读昂贵的私立学校的。
他们会被永远钉在校园的耻辱柱上,虽然贫穷和富有,从来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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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虞城之前,徐禹珂带程雨栖回了趟她之前住的别墅。
两个人走在寂静的雪路上,徐禹珂说,程响林的一些资产已经被查封,不久后,法院将进行公开拍卖。
到那以后,她就不能再回来了。
他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带走的东西。
程响林生意上的事情,程雨栖知之甚少,听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着面前已经有些陌生的别墅。
半年没回来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院子里很多东西都已经被人砸烂,映入眼帘,竟是满目的混乱与狼藉。
花圃里杂草丛生,而爸爸最宝贝的那盆迎客松,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修理过了。
程雨栖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徐禹珂本想问问她要不要收拾一些衣服带走,这些在法律范畴上,是被允许的。
视线往下扫了扫,他才注意到,这大冬天里,程雨栖居然还穿着条九分裤,露出和脚下积雪一般冻得惨白的脚踝。
她的裤子嫌短了。
他突然意识到,程雨栖的青春期似乎来的比同龄人更晚一些。而他,理应该带她去添置一些新衣服的。
徐禹珂抬抬下巴,胸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轻笑:“我们栖栖,好像长高了。”
他双手插在兜里,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这得有一米五吧?”
“我本来也有一米五。”
程雨栖有些郁闷地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裤腿,她不是买不起冬天穿的长裤,她就是单纯的想露脚踝而已。
“哦,本来也有一米五啊?”见她居然认真地反驳,徐禹珂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继续笑:“那现在是多少?是一米五五?”
他这人可真讨厌。
“取笑别人身高的人,都长不高。”大概是用眼睛丈量过徐禹珂的身高之后,程雨栖觉得自己这话说跟没说一个样,她站在雪地里一板一眼地补充道:“他以后生的小孩也长不高。”
徐禹珂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弯下腰。
程雨栖看到他弯腰在雪地里搓了个圆圆的雪球,又拿在手里掂了掂、紧了紧。
雪球以抛物弧线运动,向她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