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又怎么了?你我有稷王做保,他能杀了咱们?他要是有这手段,也不会在岳州做个缩头乌龟!”黄本泉冷笑着,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可你就真的不怕?”王晓不依不饶,他没有黄本泉那般很辣的性子,自然做不到什么都顺势而为。
“怕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你还有退路吗!还不如……”
正说着,一支冷箭射入对面王晓的脖子内,鲜血瞬间喷溅而出,溅了黄本泉一脸,他下意识向后一躲,冷箭再次射了进来,正射在他眼前。
他当即推门而出,四处张望着,高位之上并无站人,而下一秒,左上方射下一支箭来,他抽出腰间的刀来抵挡,刚把箭劈折,便见银色长剑快速向他而来。
身为武将,他会些功夫,可长剑来时,他并未听见一丝前音,待抬手抵抗时,那长剑已划破他的右手,他不肯就此认输,像是不疼般重新抬高了刀,抵挡着柳啸月的逼近。
裴素素站在房顶上,见他步步后退,一支冷箭射出,射中了他的左小腿,而他当即将其斩断,连退两步,长剑刺了上来。
她亲眼所见,长剑再一次被他打开,柳啸月转而回剑,刺入他的胸膛,锋利如剑的目光凝视着他,未等黄本泉将口里的鲜血全部吐出,剑深深而入,彻底将他的前胸与后背穿透。
“剑上有毒,你活不了了。”她说,纵使她面戴白纱,也能看到她面上的愤怒,她的剑术,比上次分别时更厉害。
话落,长剑被拔出,她站在原地,裴素素的箭从她身旁飞过,黑暗中,柳啸月听见了箭被斩断的声音。
她疾步向深巷,此地却空无一人,被斩断的箭掉落在地上。
裴素素缓缓地下了房顶,来到她身后,“他跑了,怎么办?”
“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柳啸月说完,借着墙边堆积的箩筐跳上房顶,以她不可比拟的速度向前方跑去。
裴素素只好先回去,但在此之前,她要找到关山月在这里的暗哨,让他们助她躲开客栈周围的巡逻。
五分钟后,她来到了挂着红灯笼的卖油的铺子里,这是关山月的暗号,可进来后,她却觉察不对,这里没有人,可屋内蜡烛还亮着。
是圈套!裴素素当下转身,却没想到对上三双如狼似虎般的眼睛,这三个男子皆长相高大威猛,面上阴气极重。
“我该叫你朱宴,还是叫你杨葵,亦或是裴仵作?”从那三个男子身后,又出现了一个男的,他倒是长得极年轻,甚至还有些俊俏。
但此时不是欣赏他容貌的时刻,值得思考的是,他是怎么知道她的众多身份的?
*
柳啸月一直追着那人,直至那人主动在死胡同里停下,其一身黑衣,转过身来时,从傩戏面具的两个窟窿中露出一双眼睛,对上她的视线,道:“又见面了,卯月。”
她在绝杀阁的代号,是卯月,这是离开平安县加入他们时,她给自己起的,自她杀了岳州仓场总督,名声被打响,朝廷通缉表里便有了她的名字,她这代号也就让人熟知了,所以有人知道并不意外,可关键是,知道她代号的人是他。
“萧吟,你要这么面对我吗?”柳啸月看着他。
话落,被她叫做萧吟的男子摘下面具,拿在手里,他的一双丹凤眼,是通透的琥珀色,眼形的轮廓却天生深刻,极为分明,略显锋利的下颚线,总给人冷峻的感觉。
“你消失这么久,见到我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柳啸月走近他一步,他却立即后退,道:“我们已经分开了,所以我没有话要对你说。”
柳啸月失意地“哈”了一声,“你无话可说?我有!当年你一走了之,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你了,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她再上前,萧吟无路可退,便也没做多余的动作。
“什么解释?你已经嫁人了,我名存实亡,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要让我解释什么?”萧吟板着脸,语气很是强硬。
“可他已经死了,你还是要和我撇清关系吗?你之前做的不愿意告诉我,是怕我双手沾上人命,可我现在和你一样了,你若还是拒绝我,那我们便只能是敌人了!”柳啸月抬起剑来,指着他的脖子。
尽管萧吟将不可置信的眼神演绎成了淡然,但柳啸月还是能清楚知道,她这一番言语彻底打动了他。
他本以为柳啸月离开了他,嫁给了一县县令,就能就此过上安稳的日子,再也不用给镖局当打手了,也不用跟着他一起刀尖上舔血,他以为一切皆可这般顺利,所以再也不查她的消息了,以至于他现在才知道,她所嫁的人死了。
如果他早一点去找她,她也不必给那个地方服务,手上沾了人命。
萧吟向她走近,柳啸月赶紧收剑,道:“你疯了?不怕我来不及收剑?”
他一笑,道:“你不舍得杀我。”这像是得意忘形的笑。
柳啸月正欲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他却抢先一步开口,“你得去救你的同伴了,再晚点她就……”
话没说完,柳啸月立刻动身,关山月说过,他为了联络裴素素,在这附近设有暗哨,而且现在搜查得紧,裴素素不可能孤身回客栈,所以肯定会去寻求帮助,那么如果她有危险,暗哨便也不保了。
柳啸月站在卖油铺子对面铺子的房顶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她的听力与关山月并无差别,甚至于更好,就连水滴声也能听得很清楚。
奇怪,怎么会有滴水的声音?
屋内,裴素素的双手正滴着血,她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双脚被捆,双手向下垂着,由于被挑断了手筋,所以无需束缚她的双手。
“一个拿弓箭的人,没了手,你还能做什么?”男子坐在她的对面,用戏谑的语气说着,挑衅的眼神与裴素素仇视的眼神相对着。
“怎么不说话?”他问。
裴素素不肯说话,因为她要节省力气,这人不仅挑断了她的手筋,用的刀具上面也涂了毒,就是要她中毒身亡,而且这毒正在慢慢渗透进她的血液。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抗过,她那抵抗毒药和伤自行恢复的能力,有没有因为她多次使用而消失。
天啊,她不会就要死在这不知姓名的人手上了吧!
“是没力气吗?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他说着竟抬手,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她要是活着,之后一定弄死他!
“你还真是有些姿色,若是……若是送到教坊司,一定是个赚钱的好物件,能够在临死前供人享乐,也算尽了一番你的价值。”他向后一靠,手一挥,便有两个人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