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低着头,不让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如何不停把手放到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知道她在做什么。
宋枝眼眶通红:“我惹你讨厌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关一走她就被人追杀,从回国到现在不过两天她哪里有别的仇家,唯一有嫌疑的就只有那个名义上的弟弟。
现在他正没有人制着,她回去除了让他有时间琢磨新对付她的办法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她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宋关不在,她被人追杀到失踪,而她弟弟也不敢这么快就把事情告诉宋关。
她在面前这冷冷清清的人开口那瞬心里已经想好了办法。
她不能走。
面前这人看着冷冷清清一副冷心的模样,但是能在下雨天的小巷里捡回一个陌生人的人,又会是什么冷心的人。
沈萦看着她一脸很伤心的样子,就算她看不到这人的脸,她也知道被手捂着的脸下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扑朔着睫毛,往底下落泪。
见人还一声不吭的掉着眼泪,沈萦只好淡淡说:“不是。”
这人好像很没有分寸,见她开口否认立刻声音欢快的笑起来:“谢谢你。”
她拿开一直抹泪的手,露出底下的脸。
她脸精致又小巧,皮肤白皙,一双仿佛水洗过的眼睛中散发着透亮的光。
此刻她弯着眉眼,朝沈萦浅浅的笑着,艳红的嘴角边凹进两道浅浅的痕迹,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
她仿佛不知道陌生人间有一个不讨厌不喜欢的托词,只把别人的任何一句话当真:“你人真好。”
沈萦:“从那天到现在,过去两天,你该回家了。”
宋枝看着碗里的面正思索着吃不吃,闻言放下手里的筷子,垂下眼睫,轻轻开口:“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纤长的眼睫在眼窝投射出阴影,看上去很落寞,也很可怜。
但是沈萦不打算理会这份可怜,她看着固执着的人冷冷道:“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宋枝觉得有戏,原本就大的眼睛被她睁的大大的,她的眼睛大,眼尾处又自然的下垂,看上去很是可怜,她搅着手指:“感情嘛,处处就有了。”
她从小就呆在国外,现在这个情况,国内根本没有可以顶着宋家的压力帮助她的朋友,她也不敢刷卡,甚至不敢暴露在监控下——应该只有极少数的店,不是宋家的产业。
说服这个人,是最快捷,最有可能实现的。当然,这个人不答应可能是因为别的因素。比如说她最不缺的——钱。
毕竟从这屋里的装扮她就能看出一二。
宋枝垂着眼:“我有钱的。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她边说,边从手腕上准备摘她那支九百多万的手表。
然后摸了个空。
她又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耳朵上那对高奢品牌耳环。
上面镶嵌的是一对一克拉高品钻,也值个几十万吧。
又摸了一个空。
下雨前那段时间模糊的记忆终于浮现在她脑海里。
滴答的雨声,模糊的视线,在阴暗小巷间缓步走过来的清瘦的人。
恍惚间,她此刻的视线也变得模糊,她可怜兮兮的抬头:“我...”
话音刚落,她腿一软,整个人无法控制的往旁边倒,塑料凳子被她踢倒,已经做好压在她身上的准备。
看着甚至逼近她眼眶的凳子,和已经近在咫尺的地面,她下意识的伸手,手却不听使唤的无法抬起,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注定要和凳子有一方头破血流时,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她衣领,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那把凳子。
视线模糊中,她看到了这个人冷冷清清的脸,就算在这个情况下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波动。
模糊中,她仿佛又看到这人在小巷里的神情,当时的神情逐渐与她今天,现在的神情重合。
然后变成了死死攥住她衣领的那只手。
然后她眼前又一黑。
眼见面前的人直接像面条一样软在手里,沈萦差点把人甩出去,她又怀疑这人是不是个碰瓷的惯犯。
但是看着双目紧闭的人,她还是没办法的只能把人放到沙发边。
这人身上太脏了,还是丢沙发上吧。
虽然她已经是拽着人的衣领和腰间的衣服,但是把人放在沙发上时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这人的脸。
烫的惊人。
她低头一看,这时才发现她的脸上红扑扑的。
她发烧了。
沈萦刚刚没有低头看这人,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人只是短住在这里这里的人而已,长什么样都和她无关。
因此她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不对。
既然救了,总不能放任人烧成傻子。
沈萦用毯子把人盖好,转身到玄关处拿伞。
她体质好,生病少,药又是不用一下就过期的东西,因此家里根本没有这东西,只能现在冒着雨出去买。
她出门时对面正好走出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笑着和家里叮嘱着,一转头看到沈萦表情冰冷的侧脸,整个人顿在原地,然后再下一刻猛地后退一步。
沈萦没有理会这人,匆匆往下走去。
便宜楼盘地的楼梯道窄的可怕,仅能容一个成年男人从中过,每一块高度不同,又是背着阳,哪怕在夏天的正午间里面也是黑黢黢的,不是生活久了的人很难不打着灯在上面走。
但沈萦看都没看脚底下,快速就走到了楼下。
在她身后,看着人走了的中年女人才出门,她看着沈萦瘦削的背影才恶狠狠的呸了一口:“晦气。”
店员不耐烦把东西放到柜台,用计算机算好道:“三十八,怎么支付?”
沈萦看了一眼桌面上花花绿绿的不同药盒子:“我只要阿莫西林和温度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