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候突然下起了雨,雨随着气温的降低越下越大,沈萦觉浅,几乎在雨落下的一瞬间就醒了。
躺在床上清醒的闭了一会眼,她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屋里不朝阳,空间又逼仄,只有窗户上那点位置有点光,宋枝衣服少,每天早早洗漱完就会把衣服挂到客厅窗户上。
沈萦现在正是想到突然想到了这点,她向来都是有想法便做,这回一想起这件事,她就从床上坐起,然后慢慢从房间出来,仔细着让自己的脚落下每一步的时候不发出声音。
走到沙发边时她顺带看了眼时钟,凌晨三点。
最近店长生病关店了,她也就没有上班,本来她想在这段闭店时间也找个短工,但是可能是因为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已经过去,她一连找了好几户人家,也没有找到。
其实她当时已经是往城中找了,但是很多店家,本来是笑容满面,但一看进店的是她都会立刻变了脸色,并且催促她快走,生怕她坏了店里风水,想来也是听过那些事。
港城经济繁荣,生意人多,这些人最看重的就是风水,求神拜佛风气浓厚,她被八字不好,被这些人避讳也是意料之中。
外面天色阴沉,里面光线昏暗,沈萦收完衣服从沙发边路过时,还是没有控制住,明明她出门时已经告诉过自己,她只是来收个衣服而已。
她装作不经意那样往沙发上瞥去。
睡相奇差的宋枝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用来盖的薄被子被她卷吧卷到了沙发底下,她好像知道自己腿长,一条白皙的大腿特地叉出沙发十里地,撑到了放在沙发旁的小凳子上。
而一张脸有一半蒙在被子里,此时露在外面的脸红扑扑的,漂亮的眉眼宁静,看上去睡得正香。
前天晚上的那种奇怪感觉又来了。
沈萦茫然的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遇见了生平第一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些人厌恶她,欺负她,她可以避着走,她会在过后很久的某一天,把欺负回报。
但是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样才好。
最好沈萦叹了口气,任劳任怨放下衣服后走到沙发边,想把被子捡起。
她靠的越近,心脏跳的越快,最后跟疯了一样在胸腔处狂奔,这让她本来都已经靠在宋亦身边了。
但是又怕自己咚咚作响的声音被人听见,在捻起被角的那刻又迅速移开了。
沈萦正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算了,就在她念头升起的那刻,一道如白虹贯日的雷光恰好凭空劈下,室内蓦然大亮,轰隆雷声后知后觉响起,在她耳朵炸了个开花。
沈萦站在沙发前,清晰的雷光让她把那瞬间宋亦由红到白眉头紧皱的神情收入眼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光,在那瞬间,她看见宋亦,眼边缓缓流出一道反着莹光的东西,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泪。
没等愣在原地的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沙发底下的身躯微微发起抖来,紧接着,呜咽声响起。
原来宋亦怕打雷。
沈萦俯身,试探性的伸出手,用手在她背后拍了拍。炽热透过衣服,穿到她的手心,她因为心跳而不安的心,像是漂浮已久的船只找到了港湾 ,她的心也有此安定。
这个人,对她太好了,好到她不知所措,好到她惶恐难安,以至于她的心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她一定要回报些什么,不然她日夜都要辗转难眠。
声音越来越小,又渐渐止住,她小心翼翼的撒开手,盯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脸上的泪光逐渐消失。
她这才放心的收回手,掖好被角,然后她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连忙匆匆离开。
走到房间后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她又拿着东西折返回去。
等看到宋亦渐渐静下来的眉眼,她彻底放心了。
第二天早上,宋枝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被子竟然整只的盖在身上,不免稀奇。
她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睡相心里有数,被子完整盖到身上的次数比宋氏股票崩盘的机率还小。
她有些头疼的坐起来看着蒙蒙亮的室内,估摸着此时可能才五点多,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沈萦一般六点起来看书,所以现在还早。
她本来想着再睡一会,但是周围很黑,黑暗如影随形,特别是远处,比她旁边更暗,就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只等她一掀开帘子,只等她一打开灯,那样东西就会变成撕咬人的猛兽,扑上她身。
正想下床喝杯水,缩脚时脚却碰到了小凳子,一个有些重量的东西开始往下倒,宋枝手疾眼快,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捞住即将掉到地上的东西。
借手上东西的光,她看清了手上是什么了。
是一盏正亮着昏黄光晕的台灯,可能是怕把人惊醒,灯光调的很暗,因为天色已经开始亮,这昏暗灯光的东西混在屋中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
宋枝长叹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最近被人捏在手里的把柄过多了。
她怕黑,很怕,但是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这件事。
现在有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过于软弱了,这和她学习到的彻底相反,从小到大,她学到的只有,弱肉强食,永远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现在暴露了,该怎么办呢?
她有些不安,这不安就像让她赤身裸体的站在全副武装的人面前一样,她永远不知道子弹会在什么时候洞穿她的心脏。
只是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沈萦,被人掌控命运,随时可能死去的紧张感烟消云散。
她的脑子只告诉她一件事情,是沈萦,就没关系。
思索了许久,光晕带来的舒适感明显,显然沈萦把她的喜好拿捏的恰到好处。
宋枝盯着光晕的眼聚竟然开始发散,脑子也有点迷糊,在睡过去的前一刻,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