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温蒂一个人在厨房熬制缩身药剂和生死水。

缩身药剂完成之后，克利切从他的洞里出来，走到她身边打转——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麻瓜衣服，嘴里嘀咕着一些让人恶心的话语。

哈利和西里斯都不在，他们应该是在二楼打扫客厅。

只要他想的话，克利切是可以很烦人的，但这个家伙故意说给温蒂听的一箩筐咒骂和脏话都不能让她分心，不然药水就废了。

今晚她要用这个药水，没错，在哈利的睡前牛奶里滴上五滴生死水，所以不能出任何错。

她今晚就要和西里斯说魂器的事，所以这场睡衣派对，不好意思，哈利，你不能参加。

哦，但是克利切可以参加，非常欢迎。

她关火，把几乎是完全透明的药剂装进两个小水晶瓶里，仔细贴上写着“甜美梦乡”的标签，装进自己的贴身小口袋里。

克利切看出她是个女巫，当然，她会熬魔药，但是正经体面的纯血统巫师是不会穿麻瓜衣服的，所以她肯定不是女主人会欢迎的那一类客人。

不是麻瓜种，就是混血，或者那种堕落的纯血统败类。

他不断换着语言辱骂她，试探着，想通过她的反应看出她究竟是哪一种，这样他可以诅咒得更有针对性。

但这个小女巫只是在他偶尔靠得太近的时候瞥他一眼，并不搭腔。

现在她熬好魔药，应该也要离开厨房了，克利切讨了个没趣，在她脚下啐了一口作为最后的挑衅，准备回到自己的洞里去。

小女巫在他转身之后开口了。

她说话轻轻的，仿佛不是要和克利切说话，是在自言自语：“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都干干净净，每天都认真工作。像你这样肮脏的又懒惰的可不多见，真是丢你女主人的脸。或者说布莱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克利切猛地回身冲到她面前，想要攻击她，但是他作为家养小精灵，根本不能在没有受到命令的情况下攻击主人邀请来的客人。

他脸上和身上的褶子都剧烈抖动着，气得哇哇大叫：“这个恶心的泥巴种，混血，纯血的败类，渣滓！克利切是最忠诚的仆人！克利切知道荣耀和高贵是什么！鼻涕虫的粪便！败家子少爷请进家门的垃圾货色！”

他伸出长长的手指，指着温蒂痛骂。

西里斯让克利切不要让他听到克利切说些不该说的，那只要他不听到，克利切就能说——克利切很擅长钻这种语言上的空子，他恨透了西里斯，总是想方设法地曲解他的命令。

温蒂笑起来：“最忠诚的仆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门，保险起见还是过去把门合上了，克利切一直紧紧跟着她，不停地咒骂，字眼越来越脱离想象，已经骂到温蒂的十八代祖宗了。

女孩回到离门最远的壁炉边上，拉过一把扶手椅坐下，伸手一边烤火，一边轻声说：“可怜的雷古勒斯……如果他知道克利切没有完成他交给克利切的任务，他会怎么说啊？”火光映照在她没有什么表情的稚嫩脸庞上。

她摇摇头，像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克利切猛地住了嘴，就仿佛有人把臭袜子塞进了他嘴里。他还是头一次不是在被命令的情况下突然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黑魔王的人！”他找回了自己的舌头，猛地凑近，猪一样的大鼻子都快贴到温蒂的手臂上了：“你怎么会知道雷古勒斯少爷的事？！”

他说完之后马上又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了。温蒂显然听到了，她轻笑一声。

克利切作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把满口灰灰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温蒂瞥了他一眼。

克利切站在原地，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做，泛着血丝的网球般的一双大眼睛几乎突出来，死死盯住她。

“我是不是黑魔王的人，又有什么要紧呢？”温蒂又露出一抹邪笑，火光让她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里。

克利切有些迟疑，他知道未成年的小巫师不能在放假的时候使用魔法，但，但是……这个小女巫有古怪！

他也绝对不愿意去告诉可恶的西里斯，虽然现在他是自己的主人了，但克利切和女主人一样憎恨他！

那个不知感恩的下贱胚子，伤透了女主人的心！他死了才好！克利切恶毒地想。败家子少爷不配老克利切的半句好话和好心的提醒！

“……我知道怎么摧毁那个挂坠盒，克利切，”温蒂慢条斯理地说，把手和脸都烤得热乎乎的，才终于转过来面对这个一脸惊疑不定的老精灵：“但你能给我什么作为交换呢？”

“……克利切怎么能相信一个恶臭的毒瘤说的话，”克利切狡猾地说，试图通过装疯卖傻激她，从她这里骗到更多的信息，来作为讨价还价的资本。

哎哟，布莱克家的果然都不是善茬呢。温蒂心里想，真不好对付……西里斯有的时候虽然也很难搞，但总归是善良可爱的。

她不会和克利切多纠缠，她早就有了对策。

“唉，那我还是去和布莱克夫人说说雷古勒斯的事吧，她就在门厅里，很近，是不是？”她几乎是很温柔地说：“估计她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不同，会很想知道她最最最疼爱的小儿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克利切一直瞒着她呢？她会让克利切好好解释清楚的。”

幸好，温蒂在学校里把这个事情反复琢磨了很久，每句话和每一个反应都经过精心设计，不管克利切说什么，她都有办法应付。

她为克利切准备了很多方案。

克利切咬牙切齿地抓着自己蝙蝠般的大耳朵发怒，他趴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一边涕泪横流，一边恶狠狠地咒骂温蒂。

“你还有十秒来决定要不要和我交易，”她仿佛没有听到他恶毒的诅咒，只是冷酷地俯视着他，完全没有要发发善心的意思：“还有五秒。”

家养小精灵瞬间收住了眼泪，阴狠地看着小女巫：“如果你欺骗克利切，克利切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温蒂没搭他的腔，只是说：“说了那么久，我有点口渴，最好能喝点美味的热可可，润润嗓子。”

克利切阴沉着脸去烧水了。

他是个斯莱泽林，温蒂注视着他娴熟地操作着水壶，他很狡猾，没错，但他也很会审时度势。他知道自己不好惹之后就会忍耐，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会忍耐的。

所有的蛇都是这样，蛰伏，准备致命一击。

但温蒂不会被他咬到的。

她捏着他的七寸。

她啜饮了一口他递上来的热可可，说：“我喜欢热可可里加点威士忌，算了。现在去洗洗干净，换上有布莱克家族纹章的饰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