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莞一怔，苦涩的笑里掺杂了欣慰：“回来便好了，你又能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玩世不恭的小世子了。”

宁锦淮笑容苦涩，松开她后退一步，拉着她打量了许久，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定时没有好好吃饭，都饿瘦了。”

桑莞低头一笑，没再接茬儿。

两人回荡在久后重逢的喜悦中，完全每顾一旁眼中藏着冷芒的谢忱。

直至一阵冷飕飕的寒意袭来。

谢忱才淡淡提醒一句：“世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得进宫面圣呢。”

宁锦淮恍若未闻，双目胶着在桑莞的身上，恨不得将她嵌进怀中揉碎。

了解谢忱的脾气，桑莞不想给宁锦淮招惹麻烦，轻扯了扯宁锦淮衣袖，温声道：“锦淮哥哥，你和宁伯伯先进宫，如今你回来了，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聚，别让皇上等久了。”

宁锦淮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那明日我便去侯府找你。”

桑莞颔首应允。

等人上了马车，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桑莞心头浮上一抹怅惘。

宁氏回归，宁家势必再度荣耀铎起。

以她对谢忱的了解，怎么会允许宁家一家独大。

她不解两家中间究竟有何纠葛？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谢忱不希望宁家崛起。

或者说，谢忱忌惮宁家。

可她不愿意猜想太多，因为猜想毫无意义。

……

宁家二人随着谢忱入宫复命。

太后和圣上心情大好，赏赐自然少不了。

离开时，与太后长谈已至深夜，人才缓缓退出宫去。

谢忱站在回廊里，像是故意等着即将到来之人。

宁威走近时，谢忱负手迎了上来，笑道：“宁国公回京这般喜事，谢某还未来得及恭贺，在下已备下贺礼，不知可否能讨杯茶喝。”

他神态平静，仿佛只是闲聊罢了。

宁威微眯起了眼睛。

谢忱突然主动邀约，绝非简单的寒暄。

宁锦淮本就看谢忱极为不顺眼，闻言立刻炸了毛：“谢大人，我宁国公府的茶，可不是随便给人喝的！”

谢忱却似未曾听见，含笑凝着宁威。

宁锦淮恼火不已，刚想发作。

宁威厉呵道：“淮儿，休要胡闹！”。

宁锦淮愤愤跺脚，转身便走。

谢忱依旧表里不一的笑着，丝毫不生气的模样。

闻言，宁威也笑道：“谢大人何时对我府中的茶如此感兴趣了，不过谢大人若是喜欢，我可差人送到大人府上，今日天色已晚，怕是要辜负了大人美意了。”

这样推诿敷衍的态度让谢忱有些不满，他敛了脸上的笑，问道：“国公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谢某想要的，并不是府上的茶，而是另一样东西。”

“谢大人何意？”宁威故作疑惑状。

谢忱不答反问：“那日陇县，许是谢某看走了眼，但却有一人与国公爷十分的相似。”

宁威心头微震，面上不露半分，摇头：“谢大人说笑了，我与淮儿从未离开西北，陇县更是未曾踏足过，谢大人莫不是认错了吧？”

谢忱笑容愈加深了几分。

宁威不再多言，一路走出了长廊。

角落早已候着莫风立刻凑到跟前，低语道：“大人，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只需您一声令下，便可……”

谢忱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要的东西，还没得到。

谢忱吩咐莫风：“盯紧了国公府，若是他们有所异动，记得及时传讯于我。”

莫风领命，悄然消失不见。

*

深夜，床榻边的烛火燃尽，熄灭。

窗户外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泻进来，投下朦胧的阴影。

桑莞翻身几次，睡不安稳，猛地坐了起来。

宁家突然的回归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有谢忱的反应。

她隐隐察觉，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她尚且未知晓的缘由。

这份不安，使得今晚注定难眠。

思绪纷乱，桑莞刚准备起身便听见屋外传来几声夜莺的啼叫。

她心中一惊，掀帘下了床，走向门口，伸手欲拉开门栓。

果然下一刻，一个身影便从高处的桂花树上跳了下来，闪身躲进了房门。

借着微弱的月色，桑莞看清楚来人，忙将房门掩上，压低声音斥责道：“你怎么来了，万一被守夜的婆子撞上，咱俩谁也别想跑！”

那人轻嗤：“本来，我也没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