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青萝见桑莞不准备宽衣解带,反而换了身轻便的男装,将头发束了起来,不由愣怔的抬起头来。
“姑娘,你这是……”
“今夜我与宁世子约好,要去凝霄楼,晚些记得帮我留门,不要让旁人知道。”
桑莞叮嘱完青萝,转身离了院子。
留她一人端着脸盆愣神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恍惚的反应过来。
人已然走远。
……
桑府的后门外,少年叼着一棵草倚靠在墙壁旁,看见桑莞走近,才懒洋洋的站起身来。
他打量了桑莞片刻,噗嗤笑一声,“之前当是没仔细看,我们莞莞扮做男装倒也颇为英俊潇洒。”
桑莞瞥了他一眼,无奈笑了笑:“少贫嘴了。”
宁锦淮挑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这可说的是真心话,我若是女子,怕是也要动心。”
说罢,又是一阵笑。
二人趁着入夜,很快便到达了大理寺,只是门外侍卫甚严,想要进去确实并非易事。
桑莞趴在石狮子上,托腮叹息,又突然觉得画面有些熟悉。
宁家入狱时,她好像也是这样趴在廷尉府外面,想要找机会进去的。
这样的事,她居然干了第二次。
宁锦淮见她微微出神,不禁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桑莞回神,才讪讪道,“我们怎样才能进去。”
这种守卫森严的衙门,她可没胆子硬闯,除非是找死!
“莞莞.....”
宁锦淮忽然唤了她一声,在她不解中,目光开始变得严肃认真。
桑莞歪头望着他,只听他低声问道:“你害怕吗?”
桑莞眨眨眼,摇了摇头。
既然敢来,自然就不怕什么。
宁锦淮道:“一会我把侍卫引开,你去探个究竟如何?”
细想来也只能兵行险招。
可桑莞依旧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可是....你会有事吗?”
“放心吧,你家哥哥的本事大着呢,保证万无一失,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
桑莞听他这样说,不再犹豫。
总归是少年护她的一片心意。
思及此,她点头答应。
宁锦淮一副大摇大摆的姿态,故意摆明了身份,拿了几坛好酒便大咧咧的往里走。
守在外围的侍卫瞧见他,虽不敢拔刀阻拦,但却也不肯放他进去。
“宁世子,夜已深了,大理寺已经宵禁,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宁锦淮不知从哪拿出了两个大碗,将酒倒好之后递给了守卫,痞里痞气的道:“本世子今日来是特地找你们打听点事的,顺便将我珍藏的好酒送给诸位尝尝。”
几人面面相觑。
正在当值,本来是不能喝酒的,但是架不住美酒香醇。
于是,一人起了酒瘾,其余的人纷纷跟风。
宁锦淮见状朝身后不远处的桑莞递了个眼神,随即仰头灌了一大杯。
“痛快。”
众人也喝的酣畅淋漓。
这时桑莞才绕开他们趁此机会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大理寺的停尸房内,阴冷逼仄且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桑莞几乎是凭借着气味一路摸索而至。
白日里在颜府发现的尸体凭借着房间内昏暗的烛光,仍旧能辨别的七八分。
桑莞蹲在地上,掀开白布查验起来。
白日里有宁锦淮拦着,她没有机会仔细看,只匆匆扫了一眼。
现在仔细观察起来,确实如谢忱说的那样,死因大概是中毒身亡的。
只是这男人的手掌掌心内有些陈年老茧,位置错落有致,不像是个常做苦活儿的主。
能把手掌练出这番模样,倒像是常年习武摸爬滚打的。
桑莞心里有疑惑,便又细致的检查起来。
她先是在尸体的胸腹部摸索了许久,随后在右臂内侧发现了一块黑痣,桑莞将其翻了过来,露出了里面的纹身。
那纹身极浅,再加上皮肤已经凹陷,乍一眼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是仔细一瞧,却能看出那是一株梅花,栩栩如生的立在枝头,花纹似曾相识。
桑莞蹙眉细思,突然,灵台一亮。
倒是想起那日他们遇刺,跟她捡到的那块令牌上的图案极为相似。
她猛的瞪大眼睛。
原来这男人穿着颜府下人的衣裳,却不是颜家之人,到头来只为陷害谢忱。
直到现在,这一切才算说的通了些。
她将白布盖好,刚想起身离开,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转身,呼吸瞬间滞住——
一双眸瞳映衬着月华,深沉幽静。
桑莞吓了一跳。
下一秒还未反应过来,腰际一紧,整个人跌入了温暖结实的怀抱,连带着鼻尖传来的淡雅清爽香气,都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等反应过来,谢忱的寒唇便肆无忌惮且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她急忙推开,却被他又压向更冰凉坚硬的墙壁。
他吻得凶狠又热烈。
她一口咬破他的唇瓣,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