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淮站在原地笑着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直到身形消失不见，他才浅浅收回视线。

翌日的国子监教舍里。

桑莞精神不佳的将书挡在面前，昏昏欲睡。

秦元义在前面授课的嗓门不算高，本就没有集中注意力的桑莞自是不知他今日讲的什么。

抱着侥幸心理，她直接将书盖在了脸上，准备蒙混过关，谁知书间接掉落在地上，她伸手去捡时，却正撞上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

“桑姑娘，这《孟子》中的一段‘春风细雨润物无声’，你读懂它的涵义了吗？”

秦元义的声音温和醇厚，带着几分儒雅的味道。

桑莞点头，眼睛却撇向身后的班洛。

求助的目光一闪而逝。

班洛却只当做没看见般，端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桑莞气闷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笑看向秦元义点了点头。

秦元义一早便看出桑莞今日没怎么听课，见状也不戳破她，只淡笑道：“你既看懂了那便说说，它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桑莞皱眉，也不知为何像是着了魔似的，脱口而出：“字面意思。”

说完之后，桑莞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响。

旁的学子都在捂嘴偷乐，班洛则是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梢。

她看了一眼秦元义，倒是没想到秦元义仍旧温和淡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过他越是这般不动声色，桑莞心底反倒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兆。

果不其然，秦元义合上了书卷，慢条斯理的道：“看来桑姑娘昨夜是没有睡好，那今日落下的功课，等下学时来昭文阁补上吧。”

这是要给她开小灶的意思。

众人哗然，暗叹着桑莞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下了课，桑莞便跟着秦元义去了昭文阁。

只是这文科听起来像是个催眠曲一样让人犯困，桑莞听着秦元义孜孜不倦的拿着书绕着自己转悠了半天，终于扛不住打盹了。

秦元义瞧她这副迷糊样，不由摇头一叹，抬手敲了敲桌沿唤醒她。

“我见你今日是实在无心学下去了，今晚上将这篇文章抄写百遍，明日交给我，我便不予追究你今天上课打瞌睡了。”

闻言，桑莞猛然惊醒，诧异的望向秦元义：“百、百遍……”

秦元义淡笑着颔首。

百遍啊！

桑莞欲哭无泪，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她却不敢拒绝，忙乖巧的应承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伴随着一道熟悉而焦灼的男声：“秦司业，桑姑娘可在里面。”

桑莞循声望去，竟是莫风。

秦元义微怔，旋即问道：“你是来寻桑姑娘的？可是有事？”

莫风进屋，看到同样不解的桑莞，忙对秦元义施礼道：“我家大人寻桑姑娘有事，不知司业能否行个方便。”

他态度恭敬客气，秦元义犹豫片刻，最后答允了，吩咐桑莞跟他去。

待二人离开了昭文阁，桑莞才开口问起莫风心里的疑问：“谢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莫风抿了抿唇，道：“桑姑娘随我走一趟就知晓了。”

桑莞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莫风的态度怪怪的，她也懒得多想，遂随他出了国子监。

桑莞随莫风上了马车，一路穿街绕巷，最后停在了城郊某处荒废的宅院内。

这处宅院位置偏僻，周围全部是山林树木，很少有人踏足，是以桑莞下车后才发现这里竟隐蔽极了。

莫风将马拴好，转身对她拱了拱手道：“请。”

桑莞狐疑的蹙了蹙眉头，随即抬脚跟着他朝里面走去。

宅子里一片萧瑟，桑莞踩着枯黄的草坪走了许久，才在一座石门前停下。

莫风推开石门，里面豁然开朗，只是一眼扫去却让她呆愣住了。

数十具尸体整齐的躺在门前，死相与那日她在颜府看到那具男尸体如出一辙。

狰狞扭曲。

饶是胆子再大，桑莞此刻也忍不住心头狂跳。

谢忱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桑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有作声，缓步跨进门槛。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惨烈的尸体，转头拧向谢忱。

“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有人传报的，“吸血鬼”一案你不知道？”

紧跟在侧的裴卿时也忍不住插话。

桑莞觉得有些离谱。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在作祟，就算有鬼，那也是人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