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紧锁在门外某处,她捏了捏笔,表情似乎有些挣扎。
片刻后,却还是放下笔,拿起钥匙匆匆出去。
*
睡得深沉的池俊对周围情况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许清舟傍晚还出去了一趟。
他这一觉睡到快饭点时才醒,醒来也并未觉得身体有好转的迹象,依旧昏昏沉沉,眼睛发胀酸涩,身上还有被无数根细细密密的针隐隐扎着的感觉。
晚饭是清粥馒头配小菜。
池俊没胃口,本不想吃,却还是为了有免疫力抵抗身体的不适,爬起来勉强吃了一些。
越发沉重的身体,让他有一种今晚会不太好熬的预感。
即便再一次吃了许清舟喂的药,依旧预感不妙。
说起来,这种不适感,大概是在半个月前突然出现的。
主要表现在池俊深更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会被皮肤的一阵瘙痒闹醒。
当初池俊也没把它当回事,只是晚上稍微痒了一会儿,没什么受不了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痒意却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并且从一开始只在深夜爆发,逐渐发展成白天也会突然来袭,毫无征兆。
池俊数不清多少次从睡梦中活生生被自己挠性,白天想补觉,却依然深受其扰。
渐渐的,池俊接连又添了些发热、心悸的症状,本就艰难的睡眠雪上加霜。身心的疲惫与严重缺觉,导致池俊白天脑子昏沉胀痛,思考问题都迟钝,浑身关节更像是临时拼凑出来的,哪哪儿都不对劲。
一天几次药膏从不落,甚至中途许清舟还带着他去宠物医院开了药,然而全无效果。
池俊甚至怀疑,是不是那几个老东西当初在他身上下了不止一种咒,如今发现他还活着,便催动咒语想再一次弄死他。
果然,如池俊猜想,今晚的程度更甚以往。
以前多是挠不透彻又驱不开的心理折磨,今晚熄灯后,却明显多了许多身体上的凌虐,一开始的痒只开胃小菜般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很快便被一阵阵涌起的细细密密的针扎般的刺痛取代。
池俊挠也不是,摆烂更没用。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波一波的疼,中途似乎缓和了些,到了后半夜,突然仿佛一张被烧红滚烫的铁丝网从天而降,死死将池俊缠住。
滚烫的触感渗透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肆意地往里钻。
池俊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熊熊烈火上炙烤,骨头热得发疼,眼睛烧得冒火,铁网时而收紧似要生生挤干他的血,又忽然粘住皮毛,往四面八方拼命地拉扯,剥皮抽筋的疼。
池俊痛得连呼吸都仿佛是一种奢侈,中途稍缓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突然被扔进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潭。
似刀风雪刮得每一寸皮肤都像在接受凌迟,又在伤口上一遍遍撒冰冷的盐粒子。
在冰与火的世界里反复横跳,无休止地折腾,池俊不记得这种煎熬到底持续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在无数次喘息的间隙,艰难抬起眼皮望向窗外,期盼天明。
然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像一只残忍又沉默的暗影巨兽,安静地盘踞一旁,欣赏着他被死亡一点点折磨着吞噬殆尽。
——池俊一度以为,自己将死在这晚。
*
翌日,太阳被黑云遮挡得密不透风,放眼望去,整个小镇阴沉沉的。
虽然是周日,许清舟却已习惯早起,洗漱做饭忙碌了会儿,她将早饭端上桌。
狐狸还在睡。
许清舟像往常一样去叫它吃饭。
狐狸趴在纸箱里,一动不动,只撑起眼皮,懒倦地看了她一眼。
知道最近狐狸睡觉很不规律,许清舟心想它应该实在是困,便没强求,只是将不锈钢小碗端到狐狸跟前,以便它饿了睁眼便能吃。
想了想,又将昨日医生开的药混在半碗温水中,端到狐狸跟前。
经过一夜折腾,池俊身上的汗湿了干,干了湿,早已脱水不少,只可惜没力气爬起来去补充水分,便只能忍着。
这会儿见一碗水端到跟前,他脑子混混沌沌的,想都没想,便低头喝起来。
半碗水喝完,他垂着头,继续浑浑噩噩地休息。
许清舟直觉狐狸有点儿蔫巴巴的,看起来似乎不大舒服,伸手在它身上摸了摸,却也没觉得发热或是发抖,或者有什么别的异样。
她便没太在意,却也不时观察。
直到饭后学习了会儿,将近十点时,狐狸起来,将碗里的东西吃了。
许清舟略略松了口气。
看来就是嗜睡了点,没什么问题。
她继续提笔学习,转过头来,面色却是忽然一顿。
两秒后,她不确定地扭头,再次朝狐狸看去,歪了歪脑袋,眼神更加疑惑——
是她眼花了吗?
狐狸耳朵上的狐尾状“刺青”,似乎在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