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熊爹的双臂抹了通经活络的药,旁人都退了下去,只崔王妃为熊爹继续按着胳膊。
熊爹还在唾沫飞溅地谈论着好大儿的勇猛,片刻后却发现了崔王妃神色不对,熊爹当即闭了嘴。
崔王妃叹气:“大王,您又有孩儿了。”
熊爹一怔,当年听闻大趾时有多喜悦,现在在听,便有多烦躁——大趾来的太是时候了,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哪怕早来半年呢?偏偏堵在这个时候。
“若为女,则上报。若为子,随其母。”顿了顿,熊爹又道,“将人挪出去吧,不要告诉大趾。”
崔王妃前头还在点头,后头却摇头:“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让他知道的,若是稍有泄露,让他从旁人嘴里知道,反而麻烦。”
崔王妃可没有“我做的事必定不会让旁人知晓”的想法,这种死秘密,要杀人无数,显然这事不是。
“你说的是。”熊爹眉头紧皱。
这天晚上宇文霁睡了和没睡一样,早晨起来头疼欲裂,他五岁后就成了个大肚皮,没有饱的时候,可今日却毫无食欲,只觉得胃里有什么顶出来,一直堵到嗓子眼,一张嘴就想打嗝,跟吃撑了一样。
硬塞了两口,咽下去就朝上反。
宇文霁捂着嘴,素合面露焦虑,心知他是让心思堵了。可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自是找不到劝慰的方向,她看向小仆乌墨。乌墨也对她摇了摇头,。
“大趾!”熊爹来了,站在门口对宇文霁招了招手,“跟爹走!”
“……”宇文霁的小腿因为恐惧抽搐了一下,他的胃更难受了,可他还是站了起来,跑向了熊爹。
“大王,大郎还未曾进食。”素合匆忙说了一句。
熊爹“嗯”了一声,未在多言,只是拉着宇文霁走了。
“爹,今天砍谁?”父子俩朝外走,宇文霁问着打了个嗝。
“不砍谁。带你去军营,教你管事。”
“?”
“其实,你能管的东西不多,将军们都清楚要做什么。那你就得清楚,他们若正经去做了,军中该是个怎么样的?”
“嗯……就像我不管府里谁买豆角,但豆角吃进嘴里若不对劲,我得知道找谁?”
“是这个道理。但咱家豆角哪里需要买的?都是自家地里的。”
“哦。”
宇文霁就被带进了军营,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次他才见到了军营的全貌。
熊爹告诉他,在外打仗,军营没这么规整,因为现在多数辎重和粮草都在城里,每隔十日朝外头运一次,外头大营里住的都是营房,不是帐篷,又有设施齐备的基础房舍(茅厕、水源和伙房)。
“军营最怕两件事,一为炸营,二为害病。”熊爹弯腰凑在宇文霁耳边,道,“大趾,前者遇见了,不能心软,要立即杀光躁动者。后者遇见了,更不能心软,要立刻杀掉为害者。”
“嗝!”宇文霁又打了个嗝,他赶紧伸手捂住嘴。
宇文霁笑了笑,摸摸他头,站了起来:“今日也赶巧了,闻见味儿了吗?”
“……醋味。”
“对。”熊爹叹气,“军队中,老兵才是最重要的,是宝贝,可得好好养。”
原来营中正在熏醋,且换季的时候,熊爹还会发治跳蚤的药。
“喵呜——!”几只毛皮油亮的老猫在军营里摇着尾巴走过,皆四肢粗壮利爪如钩,它们是在营里繁衍了不知多少代的捕鼠官。
熊爹还带着宇文霁见了这年月的“军犬”,长得极像松狮,但嘴筒子比松狮长,体型也更大,松狮肩高半米,军犬最大的一条,四肢着地,脑袋比如今宇文霁就矮了一点点,(宇文霁估量自己至少一米五)。
熊爹叫了一声“将军!”那条大犬就出来了,熊爹一指宇文霁:“我的儿。”
本朝着熊爹摇尾巴的大犬就扭头看向了宇文霁,下一刻,大犬突然直立而起,前爪扑在了宇文霁胸口,突袭之下,宇文霁小退了半步,却还是撑住了犬爪——这是突袭,可熊爹没叫,宇文霁就生不起反攻之心。
大犬也只是一扑,便重新缩回去了。它呜呜叫了一声,对宇文霁又嗅又蹭了一番,便退回犬群里了。
这里还有鹰房,熊爹道:“太臭了,你娘不喜欢,这才挪出来的。”
犬房那边,味道就已经不好闻了。
鹰房可称之为灾难……
鸟类多管不住排泄,且鹰隼之类会吐食丸(消化不了的骨头和毛发),还有一些撕扯猎物时,会甩动内脏,将粪便甩出去,这是习性,没粪便也会将血水甩得到处都是,这些东西腐烂后,恶臭难当。
但臭归臭,它们是真好看。现代可都是牢底坐穿鸟,宇文霁只在视频上见过它们。
“怎么还有夜枭和乌鸦?”宇文霁还见了几只大型猫头鹰、白颈乌鸦和黑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