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绛九一下下地用头锤击着墙壁,招呼道:“打一个成语!”
览冥积郁的神色立刻缓和下来,又想气又想笑,“不撞南墙不死心。”
“不是,不是。你看,我再撞,就撞死了。”
“欲速则不达。”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知你惜命,你下次撞,且认真点,我就能一次猜中了。”
可转头,就看见绛九哭了。
览冥便把他揽到腰间,默默地等他停止抽泣。
这么多年,都是他们二人相依为命。绛九的残魂附身于一纸鸢,才得以在世。如果失去绛九,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在乎他了。绛九虽聒噪,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览冥喜欢他的率真,也正因为他的聒噪,这个世界还显得有些热闹,没有那么孤单了。
览冥一直活得像个茧子,喜怒哀乐都省略,活下去就耗费了他所有心力。莺花馆曾给他取了一个无眠公子的诨名,但大多数人倒觉得美棺、糖霜更为贴切。美棺自不必说,览冥终日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高兴或不高兴,激动或是低落都看不出来,像一副华美的棺材,冰冷无言。而糖霜呢,少女喜甜,可望而不可即的怀春心事全体现在上头!
览冥关于母妃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曾教导于他的那句话,“你不一定要做个善类,但不可惹是生非,只要不好惹。在长出锋利獠牙之前,你一定要学会蛰伏!”儿时,他根本不解其意,但现在,他逐渐明白,这是荒族的生存法则。
斩辰大殿内,千戟坐在金镶银镀附羽椅上,手里把玩着两颗发着藤紫色幽光的骰子,由赤狐精元所炼,部下所献。可两个时辰前那还是俩个大活人。
都说狐妖专情,若爱上一人便是一辈子。难道他颉顽千戟就不是吗?他气他的部下看轻了自己,把他当作耽湎享乐、声色犬马之徒!但又不好借此事兴师问罪,便索性把这两个美人熔了!对外只说美人不称心。他这样做,也是想让芳喃多紧张他一些!让她也瞧瞧他堂堂幽王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这时,沉沙缓缓走进殿中,但神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
“怎么,你失手了?”
“我一时大意,被傀毒所制。”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小子本就是蛇族,用毒还不是常用的伎俩?”
“有一点让我颇为意外,他不仅双鬼已成,连法器都生出了自我意识。我的冰凌箭尚无法做到。”
千戟一听,很快明白了什么,“他怕是用了自己的驻体灵珠。”
“灵蛇之珠?”
“没错,蛇族腹丸,蛇族一万个人中才会生出一个体内带有此珠之人。下等爬行兽,因为命贱,祖上才演化出了这么个保命的东西,关键时刻可抵挡致命一击!腹丸联结体内灵脉,由灵气荟萃而成,自然与本体意识相通,亦可化作任何形态。但我没想到他竟拿来做了一件武器,还真是可怜,一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我们正好可以毁了它!剑毁珠灭,他的灵力也会大大受损!少了保命的东西,必死无疑!”
沉沙又补充道:“他还有一法器,一把玄色琵琶。”
“那应该是他娘留下的法器。一男子用那么阴柔的法器,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千戟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妒火中烧。他一向自负矜能,却只习得一鬼,一柄鸣魄长枪罢了。那是一把双头长枪,一头熊熊燃烧的赤焰围绕着锋利的银色枪尖,另一头由铁荆棘所铸,由粗到细周密地排列着刚硬无比的倒刺,最后汇聚成长长的枪尖。
“琵琶弹奏出的乐曲可扰人心志。”
千戟大笑,指责沉沙道:“你竟败给了这些雕虫小技!”
沉沙眼睑半阖,似笑非笑。千戟还是老样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