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商周配合得很,发来一条语音。她愣了下,迟疑点开。
一开始只听见呼啸的风声,接着是嘈杂的人声,却能清楚听见“祝您在京城有一场愉快的旅行”背影音。
男人嗓音含笑,不紧不慢荡进她耳朵:“老婆,好想你,我回国了。”
手机滚烫,她脸也烫红,完全木讷。
靳、商、周、回、国、了——
她脑子回荡这一句话,当即想,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国。
要命,她还处于懵圈的状态,手机铃声冷不防地响起来,她立马拒接,完事儿装聋作哑,问林殊瑶:“晚上几点?”
林殊瑶把着腕表看了眼,“现在去应该能坐两个不错的位置。”
“那我们去吧,找个角落位置坐。”想象挺美好,但事实上,京城的路难走得很。
—
两条街的距离硬生生堵了一个小时。
好不容易疏通,司机带着她们绕了几圈才到达聚会地点。
这都不算事儿,最要命的是。
推开包厢门的那一瞬间,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向她们扫.射打量的目光。
尴尬透顶。
偏偏,靠近窗户那桌,有人起身叫了声“许之娮”。
她“啊”,看向那边。
高政贤正冲她笑,那笑刺眼极了。
她笃定,在场超过一半的人都在想他俩什么关系,她故作镇定:“好久不见。”
许之娮眼尖,注意到,面前有俩位置,于是扯扯林殊瑶衣袖。
林殊瑶故意举高手臂、向高政贤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差点没认出来。”
坐下后,林殊瑶才压低嗓音:“怎么着,那家伙对你图谋不轨?”
许之娮捂住嘴巴,靠近她说:“我跟他一起来的,但在机场走散了。我给他发消息没回,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跟我打招呼,他什么意思?”
“想让别人误会呗。”
“......”她猜也是。
屁股还没坐热,有人调侃:“听说你的婚介所经营得还不错,以后当了大网红混进娱乐圈,可不能忘记我们这些同学啊。”
“尤其是高政贤,他还记着你呢。”
“成网红进娱乐圈,跟你们有关系么。”林殊瑶晃晃玻璃杯,脾气一如既往,“退一万步讲,如果没来参加同学会,谁还记得你们啊。”她冷笑了下,“上学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会巴结。”
“同学,话别说这么难听嘛。”
“就是,谁不知道,在场好几位男士钦慕咱们许同学啊。”
“诶?谁啊谁啊?”
同学会刚开始便令人不适,许之娮低着头,虽没看却能想象,那些人脸上丑陋的看客笑容,以及窃窃私语的不堪入耳。
林殊瑶把手伸来牵她,“我家阿许长得漂亮,个性独立,是挺招人喜欢的。至于都有谁,能站起来吱一声,让我看看么。”
一个两个相互看了看,还真有七八个自信地站了起来。
许之娮抬睫,神情窘迫,屈起手肘撑着桌子,用手摸了摸额头。
一声尖锐:“快看许同学的手,荔枝粉诶,居然还有火彩,好闪。”
“那一颗得多贵啊。”
“我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吧。”
“一辈子?算了吧,”林殊瑶抱着手臂,向后一靠,“如果你连婚戒都买不起,不如少参加几场同学会。”
听到“婚戒”两个字,那几个不自量力的男人坐了下去。
“许之娮,不够意思啊,结婚了也没请我们喝喜酒。”
“就是就是,没把我们当同学呗。”
“......”她难为情,实话说,“在老家办的,来回太麻烦。”
“不行啊,今天这顿必须你请。”
不儿,这河里吗?她没答应,但在那些人眼里反倒成了默认。
“大家都听到了,”有人起哄,“吃好喝好,就当许同学补偿咱们缺席的婚宴。”
“......”她无话可说。
林殊瑶气得够呛,作势便要骂那人。
许之娮忙拉住她,低低嗓说:“让他们闹吧,我早该猜到的,大不了破财免灾,以后不联系就是了。”
“可。”
“算了。”她勉强笑出来,“我陪你喝酒。”
林殊瑶瘪嘴,“你对酒精过敏,我是你朋友,才不像他们。”
“没事,我现在可以喝一点。”
“...就一杯。”
“嗯。”
—
说好只喝一杯,没收住,喝了半瓶。但许之娮特清醒,纯粹心疼钱。
那些人嘴上说替她省钱,实际什么贵点什么,波斯顿龙虾、阿拉斯加帝蟹、俄罗斯鱼子酱、刺身...光一瓶茅台就要三万。她心滴血,坐立难安。
“这教训买大了吧。”林殊瑶替她不值,悄悄提议,“不如咱俩跑吧。”
“好。”许之娮刚起身,却被误认为是买单,有人贴心帮她叫来服务员。
“多少钱,她买。”
有够贴心。
她忍。
岂料,服务员说:“已经买过单了。”
买过了?许之娮眉头皱了下,忙追问:“有账单吗?”
“有的女士。”
林殊瑶踉跄起身,“多少钱?”
服务员拿着小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的数字令包厢陷入沉寂:“一共八十七万八千八百六十五元整。”
沉寂过后,一片哗然。
犹如雷击,许之娮一把夺来小票,盯着数字再三确认。
吃什么了?她险些骂人,口齿打颤:“请问,买单那...那位还在吗?”
“在的,”服务员说,“那位先生一直在隔壁包厢,等您结束。”
“不会是你老公吧。”林殊瑶猜测。
毕竟除了靳商周,谁还有兴致一次性刷八十八万,简直有病。
许之娮有点儿气,酒精渐次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