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积极让守卫感到诧异,守卫用陌生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快走快走。”
苍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魂不守舍地离开了,背后的红发凌乱又飘逸,仿佛在风中燃烧。
竺一禅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但苍云没有再回来,到了第二天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忍不住向守卫打听,守卫轻蔑地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他诵了一遍又一遍经文,转了一圈又一圈佛珠,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周围一片寂灭,似乎连风似乎都凝固了。
傍晚,竺一禅终于按耐不住,扒在牢笼前,大声呼喊守卫。没过多久,几个守卫径直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打开了铁笼,抓住他的双臂,用力向外拽着。
竺一禅本能地抵抗起来,想要摆脱那些粗鲁的手。
“放开放开!”突然间,法爱冲到了面前,大声训斥着守卫,“我让你们松手,听到没有?”
“师兄!”竺一禅如释重负地喊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法爱用力拨开守卫,把竺一禅拉到身边,担心地打量了他一遍。
看到他并无大碍,法爱表情才松驰下来,欢欣雀跃地说道:“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凶手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竺一禅愕然,“凶手是谁?”
法爱环视了一圈四周,带竺一禅走到没人的地方,低声说道:“丑奴,那个贴身照顾王妃的。”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王妃的陪嫁吗?”
“他和王妃有私情,不想看到王妃改嫁吐贺真,就杀了她。”
“这……说不通啊。”竺一禅摇着头,“王妃死的时候,他在马场,有人证的,他没有时间杀王妃。而且,他……他不是太监吗?怎么会跟王妃……”
“……反正就是他,他和王妃在大魏的时候就有私情了,这么多年,一直亲密无间,时常单独相处,王妃身边的奴婢可以证明。”
竺一禅突然想起,苍云在王妃帐中找到的画。画中的王妃一缕不挂,有失体统,但看上去,并非被强迫。
还有之前,王妃跟自己提起过,身边的丑奴也会作画,但更擅长描绘人物,笔尖的山水画始终缺点意境,所以才请竺一禅来描绘故乡风景,以聊思乡之情。
如果作画的人是丑奴,那他与王妃有私情的事,就确凿无疑了。
可是,竺一禅又想起,提到故乡时,王妃沉静的面容上,流动着隐隐约约的忧伤。他无法相信,那是个不顾和亲重任、拿两国关系冒险,来满足一己私欲的轻浮女子。
“怎么了?”法爱担忧地问道,“你不要多想,这事没有问题,真的,丑奴就是凶手。”
“那……”竺一禅咽了咽干燥的喉咙,“你们怎么抓到他的?”
“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不怪别人。”法爱的语气有点生硬,“他想杀了六公主,然后自尽,带着六公主一起去陪王妃,结果被当场抓获了。”
竺一禅皱起眉头,问道:“那六公主呢?”
“她没事。”法爱摆了摆手,“说来也巧,当时,苍云假冒公主,待在帐中,要真的是六公主的话,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丑奴。”
竺一禅愣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抓住法爱的肩膀,失声喊道:“丑奴杀的是苍云?怎么又有她的事?她怎么样了?”
“一禅、一禅,你……冷静。”法爱摇摇晃晃地说道,“她中了一刀,但性命无忧,你放心好了。”
竺一禅放开法爱,疾步朝纥骨氏营地奔去。法爱在他身后大喊:“她没回去,还在六公主那儿。”
六公主的毡帐,由重兵把守,无关人士不得靠近。竺一禅心急如焚,向守卫打听情况,但立刻遭到了驱逐。
他气喘吁吁地望着帐篷的方向,一时间茫然无措。
“你来得正好,我正愁进不去呢。”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竺一禅扭过头,见彩香从身后窜了出来。她手臂上挎着一只盖着红布的篮子,微微掀开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的药瓶。
彩香没有看他,深吸一口气,朝毡帐的方向大喊起来:“姐姐!竺一禅来了,他想见你!他说,你不见他,他就不走!”
竺一禅和守卫同时被惊到了。竺一禅难堪地站在原地,看到守卫气势汹汹地直奔彩香而来,赶紧伸手去拉彩香。
彩香仍不管不顾地大喊着,直到守卫用长矛指着她,她才闭上了嘴。
竺一禅向前跨了一步,挡在彩香面前。
长矛抵在他的胸口,但他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