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被白眼狼无视,大儿媳更是老鼠躲猫一样藏东西,杜氏憋了一肚子火。
出去了三个人,结果三人回来个个带着伤,进了乡里到家一路上也不知被多少人看了笑话,杜氏没好气道:“没动手这鼻青脸肿的,你爹的脸都让你一家子丢光了,回来也不知道吱一声,知道的是分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断亲了呢!”
知晓这是让他往上房去,宋老大犹豫。
见状杜氏直接甩手走人,嘴里骂骂咧咧:“我就说多操那闲心作甚,吃饱了撑得慌,人需要你操心在那儿念叨大半日······”
宋老大环视屋里,大儿子满脸担忧小儿子脸颊鼓鼓一脸懵懂,他烦躁地揪了揪头发,妻子正从里间出来,正要跟人说话,结果人连眼风都没给他直接去了灶台处。
宋老大叹了口气,磨蹭着出门。
采薇已经将灶房这边的蒸笼掀开看了,应该是晌午蒸的馍,还有一篮子野菜,看着是今儿才割的,晚饭有了主意。
野菜焯熟凉拌,再馏十来个馍,炒臊子后油锅煮疙瘩汤,晚饭齐活儿。
正坐在灶膛前生火呢,吴氏凑过来打听,“你们今儿干什么了,怎个个带着伤?”
采薇这才记起来,她额头还鼓着个包儿呢,顺手摸了一下,“嘶”了声:“没事儿,有付出就有收获,别看身上带着伤,工钱不低呢!”
吴氏愣怔,不过一瞬站起身暗骂着往门口去,“这个傻子,怕是······”
采薇不明所以,扭头看去,没见着宋老大,皱了眉头,“爹呢!”背篓还在供桌下,肯定不是往杨叔家去。
“去上房了。”
采薇起身,到门口时刚好看到个进屋的背影,看向宋清,“刘仲给了多少工钱?”
“二两。”
一听二两,吴氏急了,扯着大儿子急急道:“你拿着还是在你爹身上?”
“在爹那儿。”
吴氏目眦欲裂,整个人抖成筛子好半响说不出话来,几息后扶着门框喃喃:“一家子傻的。”
“已经分家,现在工钱不用交给我奶吧!”采薇心里很不是滋味。
吴氏摇头,望着上房眼里快要喷火,“你不知道,你爹他······”
“咱家夏税还没着落,爹应该会留一部分。”这话,宋清自己说得很是没底气,他也不确定爹会不会留银钱给自家,可也不想看着娘和妹妹争吵。
采薇冷了神色回灶台前,杵了杵灶膛里的柴棍,起身舀水洗肉,心里祈祷着宋老大能没那么愚孝!
前后不过五分钟,宋老大回来,还没进门见妻儿齐齐看来,挠着头干笑。
吴氏上前将人拽进门,避开门口低低道:“你上赶着过去做什么,家里夏税还没着落······”见丈夫难色变得难堪,没了话音,眼里的最后一点光彻底消散。
“你全给上房了,一文都没留?”
宋老大不说话低了头,吴氏闭眼,咬着牙撕巴人几下,扭头往灶房去。
目睹这一切的采薇,心里平静的像一潭死水,随手将瓢扔进水缸,砸起一片水花。
眼见二女儿拿了背篓、糯米出门,吴氏掐了一把小儿子,眼神示意跟上去。
宋漓还没明白,脊背就被推了一把,“跟着你二姐。”耳边是娘低低的叮嘱,他拔腿追了出去。
宋清坐在床板上,顶着脸上乌青看向门外,一言不发。
吴氏咬牙切齿,既恼丈夫没脑子不顾家,又担心父子离心,拧着丈夫胳膊:“你就不能想想自家,夏税从哪儿来?得了银钱身上的伤都舍不得买药,回来上赶着给爹娘送,他们差那几个子儿吗?”
“爹说下个月考试,老四要下场,再说这不是三丫身上还有么!”宋老大呐呐。
宋清收眼,不过一瞬又移开视线,起身往灶房去,“娘,先做饭吧,我收拾猪蹄。”
斜阳半露,巷道明暗交替,人影被拉得老长,一半铺在路面,一半立在墙壁。
采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低头。
脚上布鞋原本是大姐的,大姐穿不下了洗干净放着,去年翻出来给她穿,原本的千层底早就磨得不成样子,大姐重新缝了一层草鞋底,大拇指处的破洞用布头缝上,可现在又破了,还有些挤脚。
这样的生活,还要熬多久?
这种家亲人,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采薇只觉得被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裹挟,当家做主靠自己发家致富在宋家根本就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