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一个劲的转。”陈长舒一把捏住下巴,把头摆正,狭促调笑道“没有?”
一双含笑的丹凤眼,眼尾的泛红还没有散去,看的陈长禧心扑通扑通得跳。喉结滑动,有些干渴。
声音沙哑道,“哥哥,下山,你也在多做几身衣裳吧。”
“行。”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再捏着人的下巴。放开拍拍手,给他倒了杯茶。
陈长禧抿了一口茶,心里的火还是降不下去,顺着心,缓缓窝进陈长舒怀里,嘴上还示弱卖乖,“小佘哥哥。”
陈长舒没有拒绝,搂住怀里的人,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塌边的软枕上。
语气带着无奈和不自觉的宠溺应声“有什么事吗?长禧弟弟。”
“没事,就想叫一下小佘哥哥。”陈长禧靠在冰凉的怀里,冷冽的梅香,也让人一下回到冬日,在夏日中格外舒爽。回手搂着腰,在胸口蹭蹭。
“好。”陈长舒轻轻拍拍怀里人的脑袋,白净的手指在黑发上一点一点。
“哥哥,我想和你一起上学堂。”怀中的人突然来了一句。说话的震动在陈长舒的心口,一连带着心口也酥酥麻麻的。
“你小时候,不是我日日陪你上学放课?”陈长舒诘责,不赞同道。
“但是我想陪你。”陈长禧抬起头,望着陈长舒,认真道。
又忽的委屈了,躺进怀里“在你小时候”
陈长舒被那眼神定住。怀里的人,明明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滚烫,靠在怀里,却带着这冰凉的身子发烫。
那双黑乎乎的眼睛里,也都是自己,只映了自己。黑乎乎的眼睛里传递着什么,到了眼里,一路顺着往心脏流去,暖乎乎的。
空气中有一瞬的安静。
一人一妖,就这样无言的抱在一起。
久久没得到回应的陈长禧更委屈了,都快要哭出来了,埋在怀里,不敢抬头“哥哥,你不想吗。”
“想。”声音干涩沙哑,安抚道“没有你陪我,我陪你也是一样的。”
两只手臂,紧紧箍住怀里妖的腰,很细,很有韧劲。
抬起头,四目相对“哥哥。”
黑乎乎的眼珠里,倒影这陈长舒,很是狼狈不堪——脸上、脖颈里鳞片浮现,金黄的眼睛在眼珠里很是明显。就像个刚化形的小妖怪。
陈长舒抬手,遮住这双眼睛。
手心里,还有鳞片。
“长禧。”手一下一下慢慢抚顺怀里人因为作乱而弄乱的头发。
陈长禧的眼睛大睁着,似要把这一幕牢牢记住,一眨不眨。
被手心的鳞片一冰,浓密的睫毛在鳞片上、上下一扫。
陈长禧的手抬起来,准确握住手腕,茧子在黑色的鳞片上摩挲。
朱红的龙凤镯在手旁轻轻晃动。
红花和绿叶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些什么,却都没有点明,只无声的温存。
晚上,都各怀心事躺在床上,没有困意。
第二日,一切照旧。
院子里,陈长禧眼下泛青,在舞剑。
陈长舒喝着茶,望舞剑的人。仔细一看却没有聚焦,不知道心绪飞到何处了。
陈长禧停下好一会,坐在石凳上的人却没有反应,蹲在腿边抬首,委屈道“哥哥,你都没看我。”
陈长舒回神了片刻,摸小狗下巴似的,安抚了几下。又去神游了。
“哥哥!你怎么了。”小狗很是不满,撸狗怎么只撸一下呢!
“明知故问。”眼神一横,看着眼下的人。
陈长禧身体软了下去,脑袋靠在膝盖上,瘪嘴,不满,又不像是不满的样子。
安静了好一会,陈长舒忽然问道,“我变回去,你能接受?”
陈长禧嘴角有些压不住,矜持、骄傲道,“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当时还天天缠在我手上。”
“那我,拭目以待。”陈长舒捧起陈长禧的脑袋,变为蛇首,伸长脖子凑近。
陈长禧脸色不变,捧着蛇脑袋,认真端详半刻,黑色的三角头很是威风,獠牙也锋利,一口就可以撕碎猎物,眼睛更是点睛之笔,金闪闪的,晃得人心痒。
若不是妖,也是很骇人的毒蛇。
可就是越看越觉得可爱,憨头憨脑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情不自禁的亲了一口,凉凉的,却热进心里。
陈长舒感觉身体软下来了,人类果然狡猾,手段颇多。
若是这时候小沙弥来,怕是会被吓个不轻。那黑衣公子直挺挺的站着,身上还缠着一条大黑蛇,那蛇——有树干粗,缠在那公子身上,像是在丈量他,伺机把他吞食。
被“丈量”的陈长禧很是开心,若不是人,怕是要在地上和陈长舒滚作一团了。
晨光照在黑鳞上,也照在黑衣上,泛着五彩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