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他的手举起又放下,不知道该不该去碰女孩的肩膀。胸口被紧紧抱着,那压迫感伴随着温暖的感觉,忽然间,陌生的酸涩感胀满了心房。第一次被女孩这样抱着,本来应该是会很开心的,但是······
熟悉的失落的预感,让他在思考之前,先一步推开了她。
“这是我的错,我···”他扶着阿曼达的肩,不敢看那双灰蓝色的漂亮眼睛。
患得患失的自己,不论从哪一个方面而言,都配不上她。
“让我先自己想想吧,阿曼达······再见。”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疾步离去,又折回来,躲在转角悄悄看女孩,阿曼达还站在原地,一脸怔然。
天啊,他都做了些什么。
彼得的脸皱了起来,视野里金发女孩抬手揉着眉心,恰好身后教工特蕾莎走了过来,“咦,怎么还不走?又有谁被锁在柜子里了?”灰发的女人随口搭话。
“没事的,我马上就走。”阿曼达吸了吸鼻子,跟在教工身后一齐离开了。彼得从拐角走出来,踌躇徘徊,然后选择另一边走廊离开。
——如果这世上所有恩怨疑惑,都可以用冷处理来解决,哪里还会有如此多的痴缠爱恨。
周六,阿曼达和亚历克斯回到波士顿,麻省理工位于波士顿辖内的剑桥市,从他们家里开车去大概要30分钟。
兄妹二人坐在轿车里,亚历克斯翻看秘书整理的文件,阿曼达望着窗外闪逝的灌木丛,静默不语。
“等一会儿见面了要说的话,已经有腹稿了吗?”半晌,亚历克斯挑眉问,打破了这一沉静。
“不管说什么,我都要——让他讨厌我,再也不想看见我。”
她斩钉截铁道。
“那可有点困难呐。”亚历克斯笑了,今天阿曼达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老派的斜纹软呢短裙,金发烫了点波浪半扎起,淑女味十足,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的罢。
阿曼达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兄长的调侃。
到了麻省的校门,一个短发的年轻人举着牌子,冒冒失失地迎了上来,那牌子上写着麻省校庆的宣传语,男孩估计是刚从校内游、行脱身,就一个人过来接待他们。
“你好你好,是萨维林先生和萨维林小姐吧,幸会幸会!”
男人中等个头,穿白衬衣黑色长裤,配着蓝色的领带,看起来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他请他们去主礼堂,亚历克斯示意他去抽支烟,让男孩先带阿曼达去,之后他自会跟来。
女孩耸耸肩,转身和男孩走了。平时跟着阿曼达的黑超保镖准备一起走,被亚历克斯叫了回来,“在学校不会出事的,就让她随便逛逛吧。” 男人黑褐色的眼睛盯着女孩的背影,和在她身边手舞足蹈说着什么的大学生,几秒钟之后,他径直带着保镖们走向另一个方向。
那边不远处,阿曼达穿着坡跟鞋,在草坪上深一脚浅一脚。心道幸好没穿高跟鞋,不然今天就要出糗了。那个担任指引的大二男生自顾自地向前走,嘴里叨个不停,仔细听讲的是莱克斯基金的各种社会成就,还有介绍今天讲座的课题,以及请了一位重量级校友,你一会儿见了绝对会惊讶的云云。
“等一下,我有点问题。”阿曼达伸手扶住一棵树,抬起小腿调整左脚的鞋带扣。
“嗯?”大二男生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看她。
“我们是直接去听讲座?那莱克斯·卢瑟就在礼堂?他和你是同学吗?”
一连串问题让那短发男孩有点恍神,他抓了抓头发,张口结舌地看着女孩。
阿曼达换了一只手,单腿站立摸索右脚的扣子,同时不解的望着他。
“额,我又忘记说了,自我介绍,哈。”男孩拖着那个傻爆了的宣传牌,蓝色的领带一路歪到胳膊上,他不合时宜地紧张着,搓手地小动作给了阿曼达一个很不好的联想。
“······”
男孩对她抿嘴笑了,带着点脆弱的善良,道:“我是莱克斯·卢瑟,很高兴认识你。”
······脸盲这种事,第一次还会惊讶,再来一次好像就可以波澜不惊地接受了呢···
在阿曼达的要求下,莱克斯带她来到学校的某个咖啡厅,落座后女孩皱着眉头打量起了坐在对面的男人,而对方看过来,一脸迷迷糊糊,莫名其妙。
瞧瞧时间都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没想到不只是彼得,连莱克斯也在八年时间里变化巨大。眼前这个眉眼无辜,挂着纯良笑容的人,和她记忆里的那个怪咖偏执狂完全对不上号。
“所以你其实是渴了吗,这里的咖啡还不错,卖得最好的有焦糖可可口味,还有农场运来的鲜牛奶调的卡布奇诺,也是人气很高,要不我去买一杯?其实离讲座开始还有30分钟,从这里走过去也要不了几分钟,你看时间绰绰有余,要不再来一块提拉米苏,刚才我就想说了,你脸色挺苍白的······”
男孩又开始叨叨,让阿曼达想起原来和莱克斯约饭的时候,男人总是兴致上头就大聊莎士比亚,完全不知道看氛围见好就收。
“你在做什么?”阿曼达睁大眼睛,奇怪道。
对面的男人把手肘搁到桌子上,双手捧脸颊,一副纯洁小花朵的样子看着她。
“等你做决定啊。”
莱克斯笑着道,“还有,顺便欣赏美景。”
阿曼达捏了捏眉心,努力抑制叹气的冲动。
果然是莱克斯,一如既往地强行调情,让人尴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