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温柔动听的嗓音从身旁传来。
雷落衡扭头一看,看见女人坐在他的不远处,她的脸上依旧戴着面纱。她目视前方,并没有看他。
“李姐姐。”雷落衡麻利地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临水而立的那棵桃树的树顶上。
“今晚,继续练习冥想打坐。”女人说道。
雷落衡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说道:“李姐姐,我想上回之前的体能训练课,但古老师和雷统卫都不支持我。”
“发生了什么?”女人问道。
雷落衡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女人听。
“古轩啊。”女人轻笑一声,眼里多了一丝轻蔑,继续说道:“水平就那样。他教不了你什么,你学着玩就行。”
换做平时,雷落衡肯定不相信。但这句话从女人的嘴里说出来,他竟然有些信服。
“古老师有那么差吗?”雷落衡挠挠头,问道。
“和我相比,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他不适合教你。但现在没办法,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女人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雷落衡的头。
“不委屈,跟着古老师,也能学到一些东西。”雷落衡被摸得心里暖暖的,很舒服。他心里的那点委屈也就消散了。
“好了,开始练习冥想打坐。”女人说道。
“嗯。”雷落衡点点头,就地而坐,开始练习。
这次,雷落衡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女人挽了一个手抉,一道金光从她的指尖射出,照在了雷落衡的额头上。灵纹没有浮现,只看见一团光。光里有又细又密的金色颗粒流动,浓稠又黏连。
接着,女人又挽了一个手抉。土地之下,无数紫金光线相互缠绕,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网上的每个点都连着一棵桃树。
紫金光线顺着树干,穿过叶脉,沿着桃花花瓣,四处游走。
桃林无风摇曳,宛若舞娘穿着粉色纱裙,蛮腰轻摆,越跳越快。
紧接着,桃花瞬间脱下粉色纱裙,统一穿上了蓝紫渐变的纱裙,纱裙上光芒盈动,似紫似金。
蓝紫色的桃林依旧无风摇曳,相比之前,动作轻柔了些。
站在树顶上,放眼一看,蓝紫色的桃林宛若浩瀚星空,繁星闪烁,壮丽、深邃,令人难忘。
紧接着,桃花花瓣上的紫金光芒像活了过来,一点一点吞噬着桃花花瓣上的蓝紫色。桃花花瓣开始褪色,逐渐变得透明。
待桃花花瓣变得完全透明后,紫金光芒摇身一变,变成了一颗细微的晶莹剔透的蓝紫冰晶,朝女人所在的方向飞去。
成千上万颗蓝紫冰晶在女人的面前汇聚、滚动,形成一团,状如雾气。仔细一看,能看到里面的蓝紫颗粒在流动,紫金浮光若隐若现,宛若星河,璀璨夺目。
女人一划指尖,鲜血瞬间溢出,源源不断地朝她面前的那团蓝紫冰晶飞去。
起初,鲜血只是围住了那团蓝紫冰晶,并在它的边上游走。接着,鲜血化成了无数条红色细线,从边上开始侵入那团蓝紫冰晶,最后到达了那团蓝紫冰晶的最里面。
紧接着,那团蓝紫冰晶开始躁动,横冲直撞,上蹿下跳,想要挣开红色细线的束缚。红色细线被撞了无数个踉跄,仍顽强抵抗,死死按住那团蓝紫冰晶。
最后,那团蓝紫冰晶渐渐没了力气,放弃了抵抗。红色细线乘胜追击,牢牢困住它,并不断压缩它的体积。
女人一抹指尖,指尖上的伤口瞬间愈合,不再流血。
她又挽了一个手抉,蓝色火焰凭空出现,包裹住了那团蓝紫冰晶和红色细线。火焰灼灼燃烧,最后炼化成一颗红色丹药,落入女人的手中。
此时,女人早已脸色苍白,大汗淋漓,身体宛如被万蚁啃噬,痛苦难忍。她眼前一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紧紧握住手里的那颗红色丹药,不料,她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她紧紧咬住下嘴唇,铁锈般的味道在她的唇上蔓延,后又流进了嘴里。
她极力稳住心神,强撑着身体,又挽了一个手抉,她手里的那颗红色丹药碎成粉末,飞进了雷落衡的心脏。
接着,雷落衡的身体发出淡淡的荧光。持续了几秒,荧光才消散。紧接着,他额头上的那团光,光里的金色颗粒流动加快,越发光亮。
最后,那团光从雷落衡的额头上隐去。桃林重新穿上粉色纱裙,停止了摇曳。
“下次见。”女人浑身无力,笑得勉强。她的身影化为片片桃花花瓣,飘散在空中。
下一秒,雷落衡睁开了双眼。
天色未亮,屋内静悄悄的,也黑漆漆的。雷落衡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哈欠。
“少爷,起来了吗?”飘絮像往常一样,敲了敲房门,叫他起床,准备吃早饭。
尽管现在上的体能训练课比之前的轻松了很多,但雷落衡还是习惯吃了早饭,再去上课。
“我起来了。”雷落衡一边大声回应,一边利落地起身,准备下床穿鞋。
李咏慕吐了一口黑血。黑血滋滋冒烟,散发腐朽的味道。那味道难闻又冲鼻,让人想吐。
她浑身发冷,止不住地发抖。她冷得牙齿直打颤,呵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薄霜,在坠落的过程中,化为水汽,了无痕迹。
下一秒,一层薄霜在她的皮肤上破土而出,迅速覆盖她的全身,连眼睫毛上也是。
她冷得身体发软,瘫坐在地上。
下一秒,巨大的疼痛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宛若被开膛破肚,敲碎一根根骨头,撕碎一片片肉。她紧咬着牙关,仍挡不住痛苦的呻吟溢出。
李咏慕顺势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试图抱住自己,缓解汹涌又难忍的痛意。
寒冷却卷土重来,流窜在她身体里的每个角落,成为痛苦肥沃的土壤。
她恍惚觉得,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冰天雪地里,任凭冰雪将她覆盖,任凭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流失。
李咏慕又冷又痛,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她蜷缩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再也翻不起一点风浪。
她的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瞳孔已经放大,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已经降临。
接下来的一年里,这种惨无人道的痛苦,每隔两天,她就得遭受一回。
此刻,李咏慕无比庆幸,幸好当初做了准确的判断,没有高估自己。否则,后果难料。
意志再怎么坚韧,到最后,李咏慕还是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