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爬山耗费不少体力,又被大风大雨淋了个透心凉,回到房间以后我冲了个澡,补了一会儿觉。醒来时已经五点半了,船舱外天还没黑,依旧乌云沉沉。
睡前我拉上了游轮阳台玻璃门边的窗帘,现在房间里光线昏暗。房间不算大,十几平米,塞下一张双人宽度的床、床头柜、小冰箱水吧、书桌、单人扶手椅,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
虽然我没太多的私人物品摆在这里,但这儿到底算是个我一个船上移动的家了。
起身找衣服穿,我特意挑了一身浅色。出来没带多少东西,就这一身还是在上游上船之前,在小店里临时买的。牌子不明,但胜在剪裁合度样子时髦,算是我现在为数不多能撑场面的衣服了。
甲板上这回人多。已经过了餐厅开晚饭的时间,酒足饭饱的人都出来散步遛弯儿,聚集在这儿看风景。
这艘游轮上最典型的游客是拿着退休金出来享受的大叔大妈,余下一小部分忙里偷闲的年轻人。我混迹其中其实有点格格不入,但是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心态——虽然是自己一个人,但也要尽量让自己舒舒服服的。
船正经过没雨的河段,江面上凉风习习,我靠在栏杆边上眯着眼吹风。南方的风又温又软,丝丝缕缕中有一些潮气,对皮肤好。
天色将暗未暗。天际一线,上面压着浓云,下面埋着青山,只中间露出一道窄窄的口子,红光从那儿迸射出来,那是难得见面的夕阳。
我看着夕阳一点点将坠未坠。六点已经过了,谢春风还没有来。
也是,冷酷的人哪那么容易满足别人的要求。我耐下心来继续看夕阳。
六点半左右,我看见已经换上便服的谢春风出现在楼梯处。依旧是那一身黑色上衣搭配牛仔裤,他穿得简单,但就是比周围所有的游客都更显眼。也可能只是在我眼里是这样。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他没想到我还真在这儿等他。谢春风走过来,站得离我两三步远:“你还在呢?”
“我们约了六点,你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我笑笑。
游轮经过其他船只,会船时拉出两个短声的鸣笛。声音震荡在山谷间,像回音壁。
余音收束,谢春风说:“我们没有约好。”
倒也是。我单方面提出六点见面,他当时也没答应。
既然如此谢春风能来就挺好的,我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那多谢你赏脸啊。”
他不置可否看向江面:“聊吧,你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