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棚子内,各种精密的机器按照顺序依次摆放着,反射着光线的铁散发出沁骨的寒意,屏幕上不停变换的每个人的实时数据,身穿白色长袍的记录人员一丝不苟地站立在屏幕前,不放过一点变化,全部书写到记录册上。
顾梓安打了个冷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悄咪咪转身往外跑,还没跑两步,后领就被提住。
谁。
顾梓安恶狠狠往后一转:“林箐,放开我。”
“别跑,你怕什么。”林箐平淡地问道,手上一点也没放松,拖着他往第一个项目走去。
顾梓安嘴硬:“我哪里怕了,我只是想去上个厕所,让你先。”
林箐嘲讽地轻笑一声。
顾梓安听见后,脸一红,瘪着嘴不说话,生闷气。
尖锐细长的针头扎入手臂,白皙的皮肤被冰冷刺骨的针衬托得显出脆弱,细腻的皮肤上,两个泛着青紫的针孔强烈地映入两人的瞳孔。
林箐皱眉:“你这是?”
“嘶。”顾梓安倒吸一口凉气,咬紧后槽牙,逃避地闭上眼睛:“我就说我不想体检了,这几天贫血难受死了。”
三大罐鲜红的血放置在支架上,与银色形成剧烈反差的视觉刺激直接扎入顾梓安的眸子。
真是把他往死里抽,他还要吃多久的营养液啊。
冰凉的,微微粘稠的液体倒入嘴里,艰难地哽咽进咽喉,顺着喉咙流到胃部,用假象欺骗胃部得到满足,本来就难吃,这段时间为了补充营养,一天好几瓶,现在一想起来就想吐。
顾梓安捂住嘴巴,上半身一震:“太恶心了。”
没设防站起身,眼前霎时一黑,大脑发麻,没站稳。
林箐眼疾手快上去扶住他:“小心一点,身体素质跟不上精神力,没用。”
幽深怨念的目光缠绕上林箐,顾梓安没有推开他,反而将整个人的重心全部倒在他的身上:“对,我太虚弱了,你就照顾我吧。”
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你的。
林箐搀扶着他,不需要低下脑袋,视线往下一撇就能看见他的头顶,在车内醒过来没有整理过的柔软蓬松的头发略微有些杂乱。
挑染的几根紫发存在感极强的混杂在黑发中,零散几根掉落在额前,顺着看过去,慢速扑闪的睫毛,根根分明,将那双蓝色如宝石一般的瞳孔遮挡住,不让人窥探其中隐藏的疲惫。
高挺的鼻梁,抬高的颧骨,染上虚弱的惨白,再往下面是嘴唇......林箐闭上眼睛,强制自己转移视线。
放在平时,顾梓安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还无知无觉地开口:“对了,林箐,我怎么没看见你的契约者,我没记错的话你是S吧。”
接着感叹一句:“上面肯定开心得维持不了绅士礼仪,81届出了三十个A,S的。”
那张嘴巴还在不停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张开小小的缝隙又闭上,虚弱得声音都在漏气,没完了。
林箐握了握拳,克制住一掌盖上去,掐住他的下颚让他别说话的冲动。
“在听我说话没有。”顾梓安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
林箐抬起眼眸,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装出吃痛的模样:“一个走路都要我帮忙的人还是闭嘴吧,管那么多,小心我把你丢了。”
“喂喂喂,不可以这样— —林箐!不准掐我!”
两人吵吵闹闹,那群人头也没抬,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暗淡的蓝色宝石迸发出短暂的光彩,眨眼间消失无踪影。
冰冷,没有意识,反常,古怪,这个词放在这个棚子里一点也不奇怪。
顾梓安闭上眼睛,任着林箐带着他,心下沉思,不知道小池那边怎么样了。
池淮从和顾梓安分开的那一刻,野兽敏锐的直觉顿时让他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中,锋利的爪子尽显,烦躁地抓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看起来顾小少爷把他养得不错,从上次分开后,长胖了不少。”
“您的决定没有从未出现过差错。”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偏离嗓音的诡异语调,让人毛骨悚然:“希望是吧。”
会议室内没有旁人,王港擦去额头上的虚汗,整个人处在细小的战栗中,身体被震慑得做出示弱臣服的姿态:“结果一定如您想的那样。”
“嘟嘟嘟——”
电话挂断,王港虚脱地滑倒在地,紧紧捏着手机:“顾梓安,池淮,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荡。
池淮耳朵一抖,看向白色棚子上方的一处,特质材料的遮挡布让他什么也看不清,强烈到让他厌烦的恶意透过棚子直白地冲击着他。
很烦,很无聊,他想顾梓安了,护卫是不能离开王子的,要寸步不离。
地面的寒意沁入骨头,王港打了个冷颤,半晌才扒着玻璃站起身。
棚内有一个巨大的板子,上面用着动物能看懂的方式展示了他们需要做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