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的相师、罪臣之女,除此之外,在她身上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茫茫世间,他已独行了太久,而她,似乎是第一个能够同他谈天论地的女子。
或许,他该更加坦诚地和她把一些事情谈清楚。
正想着,窗扇处传来轻轻的叩击。
路舒披衣起身,打开了窗子。
“路大人。”窗外的是赵捕快,他悄么声地翻进屋来,摘下了蒙面的黑巾。
“情形如何?”
“钱夫人也就是冯乔那里没有什么动静,除了,”赵捕快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路舒,终是道,“晚间的时候,谈姑娘给人相面被她叫进去了。”
原来她是从冯乔那里得来的消息。
赵捕快见路舒不说话,又补充道:“不过这也挺正常的,妇人新死了丈夫,找相师算算未来的吉凶,当年我爹去世时,我娘也是这么做的。”
“自然。她更了解女人,有她帮忙,这个案子或许破得会更容易些。”路舒略一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有的。您让我们查钱桂玉最近有没有同人发生过冲突,我们查到,五天前,外省来的一个绸缎庄的叶掌柜在县上公所里摆了一出《黑心绸》,暗指淳记的丝绸以次充好。那戏没唱一会,钱桂玉就带人来了,两边剑拔弩张的差点没打起来。最后还是衙门里来人把他们劝走的。”
“说起钱桂玉的死,沁娘也提到了一场戏。”路舒回忆道。
“难道就是这场?路大人,要不要我们先把姓叶的他们抓起来?”
路舒摆手,“不急,若只是同业之争倒也罢了,若是这背后有海寇的手笔,现在抓人怕是会打草惊蛇。”
“是。大人思虑周全。”赵捕快颔首。
*
“谈长老,你来南汶做什么?”露姐刻意拉长了调子,压低嗓子,发出一种本就令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查钱桂玉之死的真相。”谈黛双目紧闭,木木然道。
“你查到了什么?”
“他的死与天机阁成员露姐有关。”
露姐顿了一下,贴着她的耳侧晃了晃腕上的铃铛,引导道:“你记错了,南汶太平无事,你该回阁里去了。”
谈黛的眼皮动了动,跟着重复道:“南汶太平无事。”
露姐心中绷着的弦松了。
可是,紧接着,她又喃喃道:“但是,我好像记得,要给一个人发‘度危款’,她的妹妹病了。”
“没有这回事,你记错了。”露姐的声线出现了一丝波动。
“我记错了吗?”谈黛皱眉,脸上肌肉紧绷,看起来头痛得更加厉害了,“哦,那她是从别处拿到钱了吗?”
“呵,从一群海寇手里。”露姐鬼使神差地回答。
同她说了又怎样,一会儿再消除她的这段记忆就好了。
“海寇?他们在哪?”
“福缘客栈。”露姐的语气中有着隐藏不住的不悦,“好了,就到这里吧,没有人需要‘度危款’,也没有什么海寇、福缘客栈。南汶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要回去了。”
“南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要回去了。”谈黛面上一松,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露姐深吸了一口气。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个秘密将永远湮没在天机阁的历史上。
然而,下一瞬,谈黛睁开了眼睛,她深不见底的双眸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