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行欲言又止。
樊狰:“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风无行心底暗暗叹气,斗不过就先不斗,改明儿逃了就是。
“那天我落水之后,王大哥他们如何?”
问完,风无行立刻就注意到樊狰嘴唇抿紧,唇角下压。
风无行心顿时跟随着往下沉,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他们没事。”樊狰视线似有若无的扫在他腰间小葫芦,“你舍命救他,就因为他送你一个葫芦?”
“哈,我和王兄一见如故,朋友有难,帮忙不是应该的吗?”风无行坦荡道。
何况他送到礼物如今想来,简直是雪中送炭,如果自己身上没有能装活物的葫芦,怕是得生生断送一条通往自由的小路。
樊狰挑眉:“用命帮?”
风无行端起茶,“我虽技不如你,但放眼天下,红风鬼可是数一数二的杀手,区区幽蓝海几只海怪,要不了我的命。”
樊狰:“杀手不是更擅长杀人吗?”
风无行手一顿,意会了阵子,戳戳自己的心口,“谁说杀手的心就不能柔软成一滩水?”
樊狰嘴角轻抽。
风无行说完有些反胃,马上换个话题,“对了,当时你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你在迷茫腐蛸中间痴笑,如同蜘蛛网上失去反抗能力的小虫,它们不仅没有吞吃你的血肉,反给你制造一个可以短时间呼吸的无水空间,是个人都会怀疑它们的动机。”
风无行脸颊被这些话打的生疼,马上在心里小声蛐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变态。
结合当初海中依稀的感知内容,风无行已经能够想象到樊狰当时做了什么。
“南寮国的巡海司左领事为何认识你?”樊狰蓦然问。
“哦。”果然还是来了,风无行呵呵笑两声,“不知道,可能我太出名。”
樊狰盯着他的双眼。
“他远在南寮国当官。”风无行偏过脸,双手一摊,“我哪里碰得上这种人,是真的不知道。”
樊狰:“你没有其他问题了吗?”
怎么听着像是在让我最后留点遗言,风无行眼珠子转动,不自觉又落到樊狰的脖子,突然生出惋惜,可惜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情况。
注意到樊狰有如实质的视线,风无行视线立刻从樊狰脖颈处移到他放在桌面的古老书册。
“我能向你借本书看看吗?”
“不能。”
风无行倒是不意外,对方不信任自己是很正常的,就像自己不可能把性命和躯体交到他手上。
风无行下颌一扬,坦然自若:“来吧,动手吧。”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担忧那只鞋子什么时候落地,不如自己先丢出去。
樊狰打量着风无行。
“你看什么?”风无行双手盘胸。
樊狰:“我的新傀。”
风无行意会过来,后槽牙咯吱作响,“满意吗?”
樊狰摇头。
风无行气极反笑,“呵,刑者大人,小的到底是哪一点让您不满意?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改。”
“那你得重新投胎。”樊狰收回带着丝揶揄的目光。
风无行脑子里的弦“咔”的绷断,站起来就想冲过去揍人。
“嗷。”
桌子底下发出声惨叫,风无行低下头,看到自己的一只脚踩在草皮上,上面刚刚开满的五颜六色的花都蔫下去,花蕊哒哒的掉眼泪。
有一瞬间,风无行感觉到崩溃。
樊狰唇角微勾,重新拿起桌上的《祭仪禁术》,翻到那被撕掉一页的地方,指腹摩挲着底下的纸张表面,表情已经没有方才的轻松。
*
五日后。
芈都城外。
初日升山,晨雾未散。
裹着腐烂腥味的风攀上护城河对面的城墙时,站在城头的戍兵背脊挺直,双臂拉开弓箭,对准下方上百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官爷,行行好,我孩子快要死……”女人左脸脓疮破裂,血和黄脓混合液体不断往下流,她站在河对岸,掀开怀里脏兮兮的襁褓,露出张满是脓疮的畸形脸。
墙上的一名戍兵不由自主的皱眉,身体后仰,将弓箭对准她手中的婴儿。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