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嵩还是不死心,又道:“仲乐啊,把你奶奶给的东西交给二伯吧,你奶奶呢,喜欢小题大做,这样对谁都不好,你说呢?”
唐琦看着他,努着鼻子没忍住笑出声:“二伯,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奶奶给了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唐嵩也是配合他笑着,眼神里却带了些笃定:“嗐,在场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你可莫要诳二伯。”
唐琦蹙了眉,神情变了几瞬,然后才像被戳破心事一样道:“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二伯的眼睛啊。”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装作几分少年心气挠着头尴尬着道:“奶奶本来说悄悄给我的,结果被二伯你看了个正着。”
唐嵩盯着那桌上的几张银票也是沉默了片刻,站起来走了几步后又停住步子,他转身看了看唐琦,然后深深叹口气,从怀里又摸出几张银票垒在桌上:“不够用,再来找二伯。”
“得勒,谢谢二伯!”
唐琦一溜烟将银票揣兜里,这边刚把唐嵩送出去关上门准备细究军牌,下一瞬敲门声又响起来,他极无奈地重新咧开嘴角笑着开门:“二伯,又怎么——大哥?”
唐琦的声音顿住,唐演拍了拍他笑着道:“仗打得不错啊。从洛城来的?”
“啊……昂,是。”
唐琦点点头,侧过身子把唐演让了进去,刚欲给他倒杯水,唐演倒是大步一跨,坐在凳子上,朝他扬着下巴:“把那东西给我吧。”
唐琦手上动作一顿,面上继续装傻:“什么东西啊?”
唐演却不与他兜圈子,直接道:“奶奶给你的,狼策军军牌。”
听到这话,唐琦心下一顿,却是依旧不作声,唐演倒是失笑道:“你没有必要瞒我,那军牌还是我交予奶奶的。”
唐琦果然顿住,满不可置信地看向唐演,后者接了他递来的水继续说:“说是我也不准确,那军牌其实是三叔留下来的。”
“我爹?”唐琦语气略有些惊愕。
唐演点点头,又听见他说:“那军牌是假的这事,你们也早就知道了?”
“三叔把军牌留给我便是为了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他自己查的,但是官家派他南征,此事便被搁置,他在临走前,将军牌给了我。”
唐琦蹙着眉,在脑中过了一瞬后问他道:“所以,我爹在南征前便知道狼策军内部有问题?”
得了肯定的回答,唐琦心下一沉,稳了神色继续说:“我爹有没有说过他是何时找到的这军牌?”
唐演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唐琦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
每个军营都会有死伤的名额,三叔便是在一次视察时,在一个死去的兵士身上找到的这块军牌。”
他顿了顿,看了眼唐琦又继续道:“三叔搜到的,远不止这一个。”
话外的意思再清晰不过,有人在狸猫换太子,找出来的狸猫尚且不少,更何况那些藏得深的,狼策军内部怕是已经漏成筛子了。
慢慢渗透,逐个替代,这才是真正的架空。
“既是我爹将这军牌交予你的,你又为何给了奶奶?”
唐演面上露出凝重,看向唐琦道:“军中有盯着我的眼睛。”
“哪边的队伍?”
“东营。”
叶家的辖地便在东部,鹤城也在其中。
他只是点点头道:“东营既有,其他营便不可能干净,明日我便写信,敕令速查其余三营。”
“我拿到军牌后没几天就给各营递了信,你们没收到命令吗?”
唐琦像是遭人当头一棒,满眼惊愕地看着他道:“我任南营总将,从未接到过清查全营上下的命令。”
唐演也是怔住,忙又问他道:“那你这次突然来京州做什么?我以为你是查到了什么才来的。”
“我是为了追查一个人才来京州,在洛城地界此人常犯小恶,且身佩狼策军牌,极损我军名声,后被我擒住,发现此人军牌乃是仿制,我便是一路就此追查到了京州。”
唐琦的声音异常地冷静,紧皱着眉头继续道:“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想象了,今夜我便将信写好,明日遣人送回洛城,其余三营我会派人去通知,大哥,你的消息既没有传回南营,便代表探马有异,京州这边由你主查,务必连根拔起。”
唐演走后,唐琦一个人坐在桌前,拧着眉心,桌上的烛火已经燃去大半,他却无心睡眠,自他回洛城,所有事都像是约好一样,接二连三地冲出来在他还妄想偷闲享乐的时候猛扇了他几个耳光。
他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