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张一舟巴巴开口:“校医说他只是受了些惊吓,今天我问他时,他说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一点小擦伤,不碍事。”
镜泽在盒子里挑挑拣拣:“好了?那你来这干嘛?”
张一舟:“我没有地方去了。”
镜泽恨铁不成钢:“进梦魇之前我怎么给你说的?安全的时候要去找线索啊,兴许你在校园里乱转就能找到关键性线索,然后一举成功消灭魇体,咱们就能出去了。”
被鼓舞的张一舟立刻站起身:“好,我这就去找。”
一旁的韩桢无动于衷看着镜泽把张一舟忽悠成傻子,现在他还怀疑张一舟的大学是不是他自己考上的。
镜泽好像背后长了眼睛,“监察官你不知道,张一舟这孩子从小可怜,好不容易长大了还发现是个不能跳级的笨蛋,终于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吊车尾大学,只能选个不受重的冷门专业。”
韩桢看他一眼,那意思是:你接着编。
“好了,说正事。”镜泽擦嘴,“虽然我对同班同学在梦魇怎么样是正常的问题回答不出来,但我觉得李子维才是最大的问题。”
韩桢添水,示意他继续。
镜泽与他并肩,说:“以我的狩猎经验来看,主体人在梦魇里都有一定程度的恐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外化而成,一个人不可能在自己的梦魇如此淡定。”
“但看李子维自从进来的情绪,平稳,太平稳,好像一个局外人。”
镜泽回忆起进入梦魇的第一晚,李子维一板一眼,好像是按照某种特定的程序机械操作。第一次见到黑影,他不光没有害怕,还告诉镜泽只是树木的影子。
两人面对面坐着,韩桢双手搭在桌子上,“他跳级上了高三,监察处的资料显示,他一直住校,偶尔会在假期去疗养院看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孩子,早熟好像很正常。”
两人之间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好像一张不断拉扯的薄纸,在半空中紧绷。
镜泽姿势随意:“韩监察没有过梦魇的经历,在梦魇里一切攻击体都是主体人的恐惧所在,几乎没有人能抵挡住自己的攻击,更别说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
“也许你忘了,那天晚上我在废弃打碎了玻璃窗,那里面是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但李子维似乎并没有太过于害怕他。”
韩桢放下一只手,从腿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平板,“这是我查出来的资料,这里面对李子维父亲的生平只有寥寥数语。”他语气一停,难得发表带有自我情绪的话语:“不是什么好人。”
镜泽看着小平板眼都亮了,“不是说监察处查到的资料都在手环上?”
“……”韩桢:“是用的权限在中心监察处查到的。”
镜泽一件戏谑:“原来像韩监察这样铁面无私的大监察官也会用自己的权限行便捷之事。”
韩桢:“只是工作所需。”
镜泽抬眼看他,一副我懂我都懂,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样子。
韩桢低头扶额。
“他父亲赌博,那今天那个监考老师就是那个赌鬼了。”镜泽看着平板上一连串的借贷数字,头都要大了,“这么多钱,他能赌这么多?”
“没有本金,哪个赌场能任由他借贷天价的贷款?是疯了吗?”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现在他赌博的地方已经被查封了。”韩桢一手支脑袋:“在他跳楼后的一个月内,警察接到聚众赌博的电话,直接出警查封了此处。”
“而且,他不光欠下巨额赌债,还酗酒,喝醉了就要打老婆孩子。”
镜泽缓缓点头,果然是这样。
他在第一次听到铃声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一个施暴者的身影,身上也随即传来剧痛。
镜泽了然,说:“那这么看,这个梦魇的魇体就是这个赌鬼施暴的人渣了。”
但为什么他会在镜子,玻璃这样的物体里出现呢?
窗外阳光西沉,昏黄的阳光在天空平铺而来,在远处的高楼出拉出一道绚丽的光彩。
高三教学楼的五彩屏障熠熠发光,甜腻的味道围住每一个步入教室的学生,采光打进眼睛,好像每一个人都生出灵魂。
昏暗潮湿的角落,一排排高大的屏障把狭小的空间都隔成小块空地。地上的灰尘随着人的脚步声起起伏伏,哒哒两声轻声,有人转身把门关上。
一双瘦可见骨的双手死死抵住柜门,兴许是灰尘跑进嗓子的缘故,他轻咳的声音在黑暗里无限放大,仿佛死神在地上拉扯镰刀,越来越近地砸他身上。
“藏在这里,不要出去。”声音低沉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