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清脆悠婉的箫声从花林深处传来,如清泉击石,蜿蜒的溪流曲折而至,灌入双耳,沁入心肺。
与身上东西的叫嚣之声截然不同。
她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那是是御凰曲!她的御凰曲便是师父教的。所以,来人不会是别人。
“师父!”
落尘怔了一下!她含泪把玉笛横在唇边,轻轻吹起她那首最爱的《御凰曲》,与师父同奏。
灰烬尽数落地,重回死灰的模样。
但是落尘呢?虽还能奏起御凰曲,但已乱魔附体,她的金凤已认不得她,再也没有御凰满天飞的丽景。
“瞧见了吧!她现在已经不是凤凰仙子了,凤凰已经不听她召唤了!”
“她做的鞋子,怕是也不能走地生金了。”
众人交头接耳,“啧啧啧”一阵唏嘘,就差说一句“没用的祸害”了。
女君眉头紧蹙,她抬手示意众人闭嘴,抬步走向落尘。
相女赶紧伸手阻拦:“陛下,万万不可!”
女君并未理会她,轻轻推掉她的手,一步一步踏着灰烬向着落尘走去。
刚刚回神过来的落尘,因为众人的恶骂顿感一身恶寒。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身上像是有了无穷大的力量,一下子抓起女君的脖领,把她横悬在头顶。
有人狂骂道:“你这个恶魔,快放手!”
落尘似乎是听不懂话的样子,手越掐越紧,抬眼与女君四目相对,眼周凝聚着黑雾。
女君因痛苦紧紧锁着眉,但面容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扭曲,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她的笑意盈盈。上半张脸痛苦,下半张脸还在笑。她抬手示意众人别说话。
女君身上的金丝线像是被绞断了一般,一截一截掉在地上,外衣碎成纸片般掉下来。
“落尘。”女君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温柔:“不要害怕,你应该好好活下去,会好起来的。”
在女君的温柔呼唤中,落尘蓦然惊醒,她打了个激灵,手一松,女君自己站稳了身子,她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
落尘从女君的腰间拔出散发着道道流光的佩剑,一剑下去砍在自己的左腿,再一剑下去,砍在左臂,就如相女所说那般。
刚刚,就在那神识回体的一刻,落尘明白,这是现在不伤害女君的唯一办法。
果然,周身的浓浓黑雾正在散去……
女君松了一口气,吩咐下去:“其他人散去!死去亲人的家庭由灵异阁抚慰。”
灵异阁的士兵组织着众人离开。没有人看到此刻的落尘是什么样子。
落尘的面前,只有温柔似水、笑意嫣然的女君。那是一张好看的脸,自落尘记事至今,从未发生过变化。
所以,女君如今的样子不似长辈,仍仿若落尘的同龄人。
仿若重生后的落尘呆呆望着女君,她不知道对女君是什么感情,是母亲?是国主?抑或姐妹?
“陛下!对不起!”落尘脸色苍白,躺在血泊中,歉声道。
女君却摆摆手,抚了抚她额上的血发,十分亲切地笑道:“我说过了,不是你的错。疼吗?”
“疼!”
“我今夜就离开红颜国吧!”落尘担心相女的话会成真,她不能再让红颜人出事,更不能灭国。
女君只点点头:“烈焰塘方向,一路向西吧!”落尘没有出过红颜国,对于去哪儿并没有概念。
“出来吧,送送你徒弟。”
花树林婆娑处,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乌发简单挽了个髻,一袭青衣。
是落尘的师父觉黎。
觉黎背对着脸,只哑声道:“听陛下的,一路向西!”
说罢,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落尘,头也不回地向前。
落尘冲着她微颤的后背喊道:“喂,师父,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话吗!?”
觉黎留给她一个绝情的背影,并不回头:“陛下说得对,你应该好好活下去。”
落尘猛然想起,师父自小便常常对她说:活着高于一切!还时常冷不防对她来一句:别管遇到什么都别动死的念头!
落尘都怀疑,师父会料到有这么一天。
……
女君笑着说:“她还是这个样子。你别介意啊!”
落尘嘴角抽搐了下。师父让她活着!只是她并不清楚:女君让她活着,和师父让她活着,是否有什么不同的意义。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活着!
落尘想通了,瞬间心间明朗。
求生欲让她感觉到伤口异常疼痛。凌臣满脸大汗地出现,手里拿着纱布和止血药,疑惑地看了她周身一眼,便开始给她包扎伤口。
可是伤及筋骨,落尘的一条胳膊折了,一条腿瘸了。
“家家都闭户了!她们怕你进去杀人。”
凌臣看到女君离开后,才开口对落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