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观察了一下四周,冒着身悄然去了屋后。那里是距客厅最近的。不用穿过院子跟天井。
“老七啊,说回来你这日子真的好。不用干活,就有收入。我们这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能分到的就是那丁点儿的工分。想吃顿肉,都要等到大队的瘦猪宰了,吃碗杀猪菜。当头山上的野兽也没我这么苦的。”
那粗犷的声音似乎在嚼着什么东西,一边大声诉苦,“还是你活得有个人样,隔三岔五的,有几两猪头肉吃,还有这小酒。以后我就是你弟弟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哈哈哈,好说好说。要是需要你撑场面了,哥哥一定找你来。来,干了。”
叮的一声,那是碗沿相碰的声响。
“对了,哥,你这是做了什么营生?”声音停了一下,又着急忙慌地解释,“我就是随口问问,哥要是实在有难处,不要告诉我。”
洪大同这时候也听出了这声音的来源,正是村里被人说是最讲义气的洪义。平时也是大大咧咧的,人缘也是极好的,对奎老七也是多有劝解。没曾想是双面人,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还这样巴结奎老七。
或者是喝醉了,又或者是得意忘形,觉得自己厉害了,就大笑着说了一句,“那有什么?不过是跟人做个生意,事成之后,我得些好处费。”
“什么生意这么稳赚不赔?”到底是什么好事,还能轮得到你奎老七?洪义笑着底下眉眼,掩盖住眼底里的轻蔑,轻叹着“劝”奎老七,“我们都是天生在地里找生计的,可没有什么大能耐。你可别被人蒙骗了。”
奎老七觉得他瞧不起自己,“你才天生种地!我有本事叫人来跟我做生意。我能拿到钱。就说明我是有能耐的,才不会天生耕地,才不会被人骗!”
他说完了,还觉得洪义脸上带着讽刺,“我不就是说几句话,就能得到钱。这就是我的生意。”
什么话能这么值钱?洪义也问了。
奎老七这时候又害怕了,囫囵打岔过去,“你管我呢。反正是正当的。”
洪义不信,还想问什么,却被奎老七以夜深了,将他赶走了。
瞧着洪义远去的背影,洪大同站在屋角的黑暗中冷笑,从奎老七嘴里出去的话不值钱,但是人命值钱,可在奎老七心里也只值得那么一点儿。而不是他洪大同认为生命无价。
洪大同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洪义不会忽然回,他这才抹黑回了家。
次日天还没亮,他跟爹娘说了一声有事,便去了城里找公安。
上午十点左右,来了好几个公安把奎老七抓走了。
霍眠山看着哭得凄惨,两脚绵软被带走的奎老七,心中的不安也消失了。
奎老七被抓了,那样一个怂货,一经审问,还能为许如英守口如瓶?也不知现在的许如英该是如何的惶恐不安?她也蹦跶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他感觉身上的包袱瞬间消失。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一边笑看着云潇潇,一边慢悠悠地吃饭。真好,搅屎棍没了,以后他就不用为这小糊涂蛋的安全问题提心吊胆了。
云潇潇被看得不好意思,“霍眠山,你干啥呢?能好好吃饭不?”
“我好好吃着饭呢。”他笑着喝了一口鱼汤,“真好喝!”至于想什么他不说。
真是拿他没办法。云潇潇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端着碗夹了好些菜,跑回她的小屋子去。某人脸皮厚,她可不好意思当着祁英的面跟某人说笑。
祁英只当自己是没看到,认认真真地吃饭,快速吃完后把碗放下,“吃最后的人洗碗。”
霍眠山愣了一下,哼一声,他今日心情好,就不跟着人计较。
正如霍眠山猜的,许如英知晓了奎老七被抓之后,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当中。她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清楚。一旦被抓,那就是死期来临。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想。
思来想去的,下午趁着大家都上工,她竟是拄着拐杖进了后山。后山危险多,可总比坐着等死好。她想拼一把。只要躲起来,天长地久的,她不信公安会一直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