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和唬人而已。"裴迟轻描淡写地说。
从他在坐下那一刻开始,郑元就已经他的瓮中之鳖。
牌局结束,裴迟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修长的手指将西装扣子系好。郑元还呆坐在原地,像是魂被抽走人钉在了椅子上。
"郑元。"裴迟唤一声。
郑元这才如梦初醒,抬头望向他。他的钱都输光了,这个数目,说不定还要惊动他家里人。
裴迟指尖轻轻敲了敲赌桌边缘,忽然又笑了,“大少爷的钱要尽快啊,区区五千万,应该不至于去买身吧?”
唐仁嘉突然"噗"地笑出声,又赶紧假装咳嗽。周围也响起几声没憋住的嗤笑。郑元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陷进掌心里。额角青筋直跳,从牙缝里挤出:"你......"
"愿赌服输。"裴迟盯着他看,“钱要尽快。”
说完,他扯来一张意见条,让唐仁嘉留下账户,扔在郑元脸上。郑元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活像生吞了苍蝇一样。
裴迟带着满脸骄傲的唐仁嘉转身就走。唐仁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裴迟却始终沉默。两人走出金楼去,春风徐徐,带着一分料峭,更多是清冽。
像是一只鸟儿,钻进他的衣摆,贴身鼓动,又从他的衣襻飞走。
裴迟和唐仁嘉都喝了点酒,金楼对大客户们服务很周到,有专门的司机送客人回家,两人站在街边临行时唐仁嘉很贴心:“你住哪里,回段家吗?不然你跟我一起回我家吧。”
交往有尺寸,就算裴迟看着唐仁嘉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崇拜,他也不想跟着对方回家去,告诉对方自己找个酒店住就好,这条街上不缺酒店。
唐仁嘉依依不舍,约好下次再见后离开。
裴迟站在街边正准备扭头向金楼斜对街那家酒店去,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您好。”
是程太安抛下那个大老板追出来了,这完全在唐仁嘉意料之内,他冷笑一下,转头换上一张无害表情。
“你是……”
“我叫程太安,是做战略投资的,这是名片,希望有机会认识一下。”
程太安递上来名片,动作不卑不亢,名片也显得这个人老派认真。
他设计精简的名片上放大印着段氏程太安的职位。
“段氏?”
裴迟按照程太安的预想露出了一个讶异的表情。
已经得知裴迟身份的程太安装作不知情。
“段氏怎么了嘛?”
“没什么。”
程太安又借着等车的由头凑到裴迟身旁搭话,他这种客人没有金楼安排接送,就厚着脸皮拉着等着过马路的裴迟攀谈。在他眼里,这个隐忍聪慧的养子说不定能成为日后事业的助力,此刻抛出橄榄枝正当时。
裴迟斜睨着程太安那副精于算计的嘴脸,胃里蓦地泛起一阵恶心。
程太安还做着培养潜力股的美梦,成为“开国功臣”的幻想。
程太安这条鱼太容易就上了钩,裴迟目的达成,顿觉索然,敷衍几句便借故离开。那张名片,最终被随意丢弃在酒店大堂的垃圾桶里。
——
宴会散场,段英酩被引至楼上套房。电梯门刚合上,他立刻就察觉出异样。
恰好这时候段后森来电。
楼上他的套房有段后森特意安排的人,他说着让段英酩好好休息,还说着什么段英酩已经听不进去。
父亲给儿子下药找人,简直可笑。
段英酩没听段后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按电梯下到地下,头脸直接用围巾包住,就近另找了酒店入住。
头脑已经越来越不清楚,呼吸越来越重,他只能极力忍耐着不适,掩饰自己的异常和酒店前台交流,定了房间,走上电梯看着电梯门逐渐合上才松了口气。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拦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段英酩心头骤紧。
裴迟瞥了眼这个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古怪男人,不动声色地退到对角,拉开最大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