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跃鲤想要弯腰捡鸟时,下颌被一道巨大的力度掐住,止住了她的动作。
血腥味笼罩而来,他的手冰冷,滑腻,像一条毒蛇正盘踞在她脸上。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一阵战栗顺着脊椎窜上头顶,连带着头皮都开始发麻。
江跃鲤视线落在魔身上,他苍白的下半边脸,撒上了星星点点血迹,脖子更是血红一片,再往下,黑色斗篷微微敞开,里面露出的白色衣袍也溅了血。
她眼睫垂下,视线落在天魔漏出半截的惨白手臂上,一颗血珠,就这么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消失在袖口。
血!
他满手的血!
不知道是谁的血!!
一想到这血的主人已死,胃里一阵翻涌,她不敢再闻这血腥味,于是强忍着屏住呼吸。
即将要屏不住的时候,下颌的力道迫使她僵硬地抬起头,忽来的动作,让她不小心吸了口满满血腥味的气。
还未来得及反胃,她终于在沉沉的兜帽下,看清了这魔的容貌,一瞬吸走了她全部的注意。
魔的长相和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竟然是一个俊俏的小青年!
他生得极具欺骗性,皮肤苍白,眉眼英气,面容轮廓周正,整张脸英气逼人,带着几分神性的端肃。可他额间垂落了几缕碎发,眼底流转着危险而邪性的暗芒,脸颊上溅落刺目的点点血迹。
神圣与邪戾,端庄与狂放,这些截然相反的特质在他身上诡异地交融。
她脑中蹦出一个词“堕神”。
他身上的种种,太过于矛盾。
江跃鲤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过了很久,可她知道只是一瞬,因为她还憋着新的那口气。而且,他再不放开她,她要把自己憋晕了!
终于,魔的手动了,他的拇指缓缓向上,轻轻擦过她的唇。
江跃鲤:……不是,好大哥,你手上都是血啊!!
忽然,魔莫名其妙低笑了两声,声音很好听,但听得江跃鲤浑身的血都凉了一半。
不怕疯子发癫,就怕疯子发笑啊。
果不其然,唇上冰凉的手指在她红唇上摩挲几下后,往她唇内慢慢探进去。血腥味在口中扩散,她极力地忽视这个味道,可越是抗拒,越是清晰。
终于还是一口气憋不住,猛地泄了气,口鼻灌入腥味,更难受了。
江跃鲤:……呕。
救命!
快救救我!
我吃了谁的血啊!
好怕啊!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的话你回来找这天魔啊!
她一连反胃了好几次,可面对着这一双亦正亦邪的眼,她又非常清醒,吐到这天魔身上,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于是,她又下意识地吞了回去。
……靠!
天魔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应该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他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在江跃鲤不理解的目光中,恶劣地在她脸颊上抹上一道血红。
江跃鲤:?
随后又抹上一道。
求求你做个人吧!那么美的一张脸,你当抹布用啊?!
江跃鲤挣扎了一会,下颌的手没有丝毫松动,还把差点把脖子给扭了。
很快,她放弃了挣扎,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不反抗了。她仰着张脸,满脸都写着“抹,快抹,赶紧抹完,赶紧放开”。
甚至在他停顿的间隙,还主动把另一边脸也凑了过去。
也不知这天魔有什么癖好,给他抹,他又不要了,反而兴致缺缺地收回手,转身离开。
他缓步向榻走去,修长的手指随意扯开黑色外袍的系带,外袍从肩头滑落,月白色的里衣被血迹浸染得斑驳,衣袂凌乱地垂落,他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倦意。
江跃鲤见他慢慢躺在了室内唯一的榻上,久久不动弹,这才蹑手蹑脚地弯腰,捡起地上那只已经僵直成木棍的乌鸦,不断地摇晃它,检查它。
虽说乌鸦脑袋清奇,怎么说也是系统,没了它,她这任务还怎么往下做啊。
转头瞥了眼榻上一动不动的魔头,江跃鲤将手中的乌鸦摇得更厉害了。
这位爷看起来哪需要人救?他不祸害别人就该烧高香了!
她着实迷茫。
在江跃鲤的努力下,手里的乌鸦突然抽筋似的抖了抖翅膀,慢悠悠醒转,可在它看到榻上的那道身影的瞬间,犹豫一下,两眼一翻,爪子一蹬,又僵硬了。
江跃鲤:……妈的,傻鸟在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