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亲眼看着他动手,这还是第一次。
只见他神情恹恹,眼睫低垂,右手虚拢着,拇指指甲抵在腕间,漫不经心地一划,刹那间——
血涌,肉绽,白骨森然。
江跃鲤手腕蓦地一凉,她连忙捂住,这场面血腥地让人幻痛。
当事人却神色如常,仿佛只是拿着花壶浇花,他将流血手腕悬在盆栽上方,鲜红血水滴落在肉息果的泥土里。
枝干那张皱脸,顿时脸皮舒张,整株植物都透出餍足的神态。
那血越流越凶,似乎有种无形力量,强行抽离他全身的血液,见者惊心。
众人屏息,紧张地看着这骇人的一幕。
高台安静,落针可闻,忽来一阵大风,打断了这一空间的死寂。
凌无咎侧过脸,眼睫掀起,眼眸黑沉沉的看向江跃鲤。他抬起右手,掌心压向左手腕狰狞的伤,血终于不再肆意流淌。
江跃鲤对上他视线,犹豫了一会,从储物袋里拿出止血药与白色绷带,握在手上。
周围众人面色奇怪,茫然地看向江跃鲤。
先别说这药品质一般,宗内哪有人用如此……朴实无华的手法?
站在一侧的侍女见着机会,打算上前帮凌无咎疗伤。却不料凌无咎面容平静,直接将手腕递了过去。
这侍女走到一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却无人替她解围。她盯着江跃鲤,清艳脱俗的面上,浮现一丝怒色。
面前两人若无旁人,将伤口包扎好,江跃鲤还打了一个标准的蝴蝶结,她相当满意。
江跃鲤才松开蝴蝶结,凌无咎右手倏然一探,精准扣住她手腕,左手广袖翻飞间,案几上那枚莹润的肉息果已被卷入储物袋中。
动作行云流水,众人还未回神,便听见凌无咎轻笑一声。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三日后,我将开辟一方秘境。凡有意者皆可入内,生死自负。谁能第一个抵达终点——”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玩味:“得一果。”
足足静了三息,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宗主闻言,暗暗咬紧后槽牙,凌无咎竟然不愿意将肉息果交于宗内!
而四下弟子却是大多数眼放精光,面上难掩兴奋之色,颇有跃跃欲试之意。
不待他们反应,凌无咎站起身来,也将江跃鲤拉了起来。
凌无咎早早便带着江跃鲤离了去。
这一次,几乎是顶着狂风,一路疾飞,直至回到栖梦崖。
江跃鲤背部撞到房内门上,高大的身影笼罩而来,她抬头,此刻才看清站前身前的凌无咎。
他眼尾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刚刚还冷醒的眼眸,已经彻底疯狂,濒临失控。
手腕依旧被牢牢抓在他手中,按在她胸前,两人相触处,粘腻殷红的血晕染开来,在玉白皮肤映衬下,红得刺目惊心。
江跃鲤觉得手腕可能有些淤青了。
她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气息。
——微凉、急促、危险。
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凌无咎此时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危险,这威压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几乎成围剿之势。
之前也曾见过他以血滋养那肉灵果,也不见他失控成这样。
江跃鲤下颌一重,被迫仰头,直视他的双眼,那瞳孔已被血色浸染,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肌肤渗出,整个人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
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仪式?
江跃鲤想,大概如同西方邪术仪式一样,魔鬼侵蚀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自控,让他痛苦万分。
此时,凌无咎压抑冷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看清楚了吗?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江跃鲤一怔。
他不一直都这德行吗?
还能是哪样?
“什...什么样的?”她虚心请教。
“这具身体里,”他周身黑气翻涌得更厉害,“锁着足以毁掉这里一切的魔气……”
江跃鲤见他越说,身上黑气冒得愈发厉害,有些头皮发麻,“我知道的,您先收一收魔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让她愈发头疼的是,这疯批有种自暴自弃的态度,她忽然感觉到了救魔任务的艰巨……
到底该怎么净化这些魔气?或者至少控制住?
她这个半吊子穿越者完全没头绪啊!
凌无咎把问题抛了回来:“那你打算如何?”
江跃鲤:甲方爸爸,这是一个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