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漫步在牧丹纹铺路上,周遭绿树荫,暖阳温融融的,江南一向入秋晚,陵州虽位于澜江以北,天气却向江南看齐,雨时夜里可能闹凉,但一遇上好天气,那也是暖得舒适。
昨日午前便有一场小雨,今此空气也是沁人心脾的清泠,伴着丝丝缕缕的花香,很令人心旷神怡。
郦舒此时的好心情却没了,这张夫人白夫人一瞧着就是个来找茬的,扫她们一眼,“哪里,不只绿牡丹,其它的品种自然也不少,有玉蝶、香白、黄莲,还有些稀罕的品种,墨奎、红豆,是从南玉府那边高价请人送来的,更有红美人呢。”
微顿,笑盈盈地道:“不过,我瞧各妹妹,心思不都不在这上面,只可惜了。”
白夫人一僵,刚要开口,张夫人抢先道:“怎么会?众位姊妹,夫郎都瞧仔细着呢,开得真是不错,都是郦主君找的的花匠侍弄得好。说到花匠,姐姐我最近新雇了一个,手艺可真是不错,这些个名品花在他手下,被他摆弄得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花匠么,够用就行。”郦舒淡淡道。
张夫人半耷拉下眼皮,忽的冁然而笑,捏着帕子掩下唇角,“郦主君说的是,这花匠养一个都吃力,还得我贴钱养着,不像赏菊宴,从公中走银子,郦主君也不必心疼这三瓜俩枣的。”
赏菊宴作为陵州城的老传统,又由知州辟出佩园,走的都是公账,上头也是过了明面的。
“今年秋来雨水多,下面收成又不好,上面的税类越发地重,还用如此多的钱从南玉府移菊,怕不是……唉……”一直不动声色的曾主君这时开了口,瘦窄的脸,八字眉,一脸的苦相,生带着楚楚可怜的劲儿,他是州院判官洛家的主君。
郦舒瞥他一眼,又扫一眼周围人变化万千的面色,不咸不淡道:“这些菊花皆是我的私产,并未走公中账。”接着,意味深长地朝白夫人道:“姐姐这身上的绸缎可真是好,细腻光滑,颜色也鲜亮得很。瞧着手笔,文大人一年的俸禄都买不上一匹吧。”
文在渊出身贫寒,一向号称为官清廉,白夫人却爱显摆,从来都是穿金戴银,这“清廉”的水分也就大了。
白夫人最恨旁人说她是泥腿子出身,恼别人说她穷酸,因此宴上时时打扮得光鲜亮丽,免得旁人看她不起,咬牙切齿道:“郦主君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身哪里比得上您呢?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郦主君冷笑一声,“既知班门弄斧,也就不必随意卖弄,不然教别人以为哪家的猴儿跑出来了呢,岂不贻笑大方。”
白夫人圆睁一双不大的眼睛,嘴巴都给气斜了,警告他,“你给我客气点。”
郦舒见到前面的石凳,由荷绿扶着坐下来,“咱们之间,确实得客气点,这是应该的,毕竟也不熟。对了,我最近可有听说了件新鲜事儿,这长安城里,可热闹得很呢,肖夫人说是不是?”
穿杏黄衣衫的肖夫人笑着点头,“可不呢,听说那倚翠阁的纤纤叫人给赎身了呢,还是个官老爷。”
众人哄笑,唯白张二人面色淡淡,那曾主君更是气得差点折了手里的扇子,他们说的可不就是他的郎君。
礼曹参军的夫人费氏亮了亮眼睛,“说起新鲜事儿,前些日子我听说,州学里新进了一批才子,文采风流,据说连纪大人都对他们青眼有加呢。”
张夫人拾了拾神色,笑道:“哦?这算什么稀罕事。这陵圳城里的才子,多了去了。”
曾主君紧接着道:“听说白姐姐家的敏之蒙得阮学究教导,可比进州学强些,听人道,他的诗词写得极好,在陵州城顶有名呢。”
文敏之乃文家次子,白夫人共育二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