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芜的。
或许是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个雨天,或许是因为日常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但当她发现自己对林芜的感情不一般时,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从来没有过要谈恋爱的想法,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她唯一在意的,唯一想坚持一生的只有跳舞而已。
更别说,那个人是自己视为伯乐的林忆如的女儿。
林忆如那么相信她,把自己的女儿交给她照顾,可是自己竟然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甚至她当时都没有十八岁,还在上学。
她在偶然发现自己的感情时,不敢见她,更不敢见林忆如。
心慌意乱之下,她在练舞时重重摔下了舞台。
她不敢告诉林忆如,也不想让别人担心,所以她自己强撑着去了医院,医生告诉她右腿骨折,脚踝扭伤严重,会留下后遗症。
除过下雨天会刺痛外,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但是,她不能跳舞了。
她再也登不上舞台了。
想到林忆如对自己的教导和看重,前几天她还带自己去博物馆看了那件名贵的裙子。
林忆如说自己的舞团对于宋韫之来说太小了,宋韫之应该站在更大,更辉煌的舞台上,所以她宁愿用自己、用自己的舞团作为宋韫之的跳板,让她往更高处走。
可是她做不到了。
她上不了台,也实现不了林忆如的期待。
喜欢上林芜的心虚和受伤后的歉意最多只能支撑她完成自己在舞团最后的一次表演。
台下满眼赞赏的品牌方,后台充满祝愿的朋友们,以及极少露出笑意的林忆如,这些人都不知道,那场演出的每一步,每一次跃起对她而言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
她强撑着跳完了那支舞,然后向林忆如提出了退出舞团的申请。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林忆如的神情,从诧异,到不解,到最后看她不断坚持后的失望。
那是她这辈子最不敢面对的眼神,林忆如也是她这辈子最不敢面对的人。
离开舞团的这四年,她换掉了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不想让她们中的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想以此来躲避这些难以面对的东西。
她以为经过这四年,心里那一抹感情会随着时间消失,可是她错了。
当她再次见到林芜的那一刻,担心、欣喜、慌乱、无措……无数的情绪在她心里炸开时,她才深刻的知道无论过去多久,自己还是会被林芜吸引。
说来也是奇怪,林芜那样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竟然每次都会吸引她靠近。
……
宋韫之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盯着自己带着疲惫的脸看了好久,才捧起凉水在自己脸上拍了拍。
不知道是因为水声还是本来就没睡着,她一转身就看到林芜站在门口,看着她。
“吵醒你了吗?”宋韫之心惊了一下。
林芜抱着手臂,轻声道:“睡不着。”
“睡不着?不会是我今天买的茶吧?”宋韫之走到门口,发现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红,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你脸怎么这么红?”
林芜少见的有些迟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感觉,“有吗?”
宋韫之更觉得不对了,连忙伸手握住林芜的手,这才发现她连手都烫的离谱。
“你是不是发烧了?”
宋韫之惊觉,想起自己今天回家的时候因为出神没有注意,差点被从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溅一身水,还是林芜眼疾手快把她护在身后,这才没湿着身子回家。
可林芜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溅了一身的水,回来就往浴室跑,想要洗洗,可没想到热水器坏了,喷头出来的只有凉水。
这人也是死板,就这么硬生生就这凉水洗完澡了,直到宋韫之要进去洗澡的时候她才拦住她,告诉她水是凉的,不能去。
当时宋韫之就有些担心她会生病,没想到一天都没过呢,才几个小时就开始发烧了。
看刚刚的温度,怕是烧得还不轻。
宋韫之叹了口气后开灯去帮林芜找退烧药,林芜也没有帮忙,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看着走来走去的宋韫之,视线跟着她的行动轨迹转动,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宋韫之找了好久才从柜子里翻出药箱,拿出退烧药后去厨房烧水,水还没接满,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就从身后响起,还没等她多反应,一双手就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紧接着,毛茸茸的脑袋就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宋韫之顷刻连动都不敢动了,她问:“怎么了?很难受吗?”
林芜没有说话,深深在她颈窝里吸了一口气。
感受着颈间和背后的热意,宋韫之难免动作僵硬,直到水壶里的水都快溢出来了才抬手关掉了水龙头。
“难受的话先去躺一会儿吧,我很快的。”宋韫之想先让她放开自己,没想到林芜闷闷出声:“晕。”
“那我扶你回去?”宋韫之提议。
过了好久,林芜才小小地点头,“好。”
宋韫之松了口气,放下水壶后扶着林芜往卧室走。
她看看自己的单人床和林芜为了便宜买的小床后选择把林芜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等林芜躺好后,她转身去了卫生间,很快将打湿的毛巾敷在了林芜头上,叮嘱她不要乱动。
林芜本来想点头,但又想到自己头上的毛巾,只能轻轻地嗯一声。
五分钟后,宋韫之端着药走进了卧室,看着还乖乖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的林芜有些心疼。
她摸摸林芜头上的毛巾,已经没什么凉意了。
“来,先坐起来吃药。”
宋韫之扶着林芜靠在床头,把药递给她。
林芜端起药一饮而尽,把空杯子放在宋韫之手上后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