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五点多就起床了,外头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这雨一整夜都没停,昨天从实验室出来那会下的最大,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的。
几个同学研究了一整天的实验,没一个人带伞,只好在科研所大厅等雨停。
等一会雨慢慢小了,但是没有要停的迹象,手机里一个学弟找顾诚聊天,都是闲聊,他问顾诚在干什么,顾诚把自身情况一说,是真没想到这学弟居然顶着雨跑过来了,给他送了把伞。
顾诚对他说谢谢,还说有时间了请他吃饭,和这学弟认识有段时间了,在好哥们的一场生日派对上,去的全是gay,认识了之后这小学弟就老是找顾诚聊天。
小学弟的心思很明显,但顾诚对他没有那意思,说不上来为什么,人家长得也不丑,但就是不来电。
顾诚随便整了点早饭,冰箱里有他在超市买的面包牛奶,他不会做饭,对于吃什么他也不挑剔,厨房最多就是用来给狗煮点吃的。
他养的萨摩耶名字叫开心,开心巨能吃,顾诚每次给它煮饭都煮满满一大碗,让它吃饱喝足,顾诚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家待着,所以大部分时间开心都是自己跟自己玩,但只要顾诚在家开心就粘着他,上厕所都跟着。
看着开心吃好,顾诚才坐在吧台吃自己的,边吃边给他爸回了个电话,他爸昨天给他打了一个视频,当时他没接到,后来懒得回。
顾诚给他爸的备注是连名带姓的三个字——顾寒松。
他爸前几年移民美国,父子俩平时联系不多,中间那层隔阂一旦有了,一辈子都消不了。
顾诚小时候有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老爸是证券公司的老总,老妈是干信托的,哥哥从小就在美国读书,一家子光鲜亮丽。
爸爸妈妈和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人,从他出生他就是被爱浇灌着长大的,不过好景不长,一切都截止在十二岁那一年,母亲意外离世了。
他的父母很恩爱很恩爱,他原本以为母亲离世之后,父亲会和他一样,得有个三年五载走不出来。
可是母亲去世不到一年,父亲便娶了一个年轻女人进家,顾诚不是不能接受父亲再婚,他只是觉得太快了,母亲在家里生活过的痕迹一眨眼就没了。
打那之后,顾诚不在像之前那样对父亲无话不说,甚至连笑都很少了,他一个人从家里搬了出来,在校外租房子住,非必要不与顾寒松联系。
顾诚和他哥联系的勤点,他哥从小就在美国上学,不到逢年过节不回来,兄弟俩聚少离多,老哥虽然疼他,但老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世界不是围绕他转的,他早已成为那个家的边缘人。
处于叛逆期的顾诚有好几次跟顾寒松吵架顶嘴,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在走下坡路,直到十七岁那一年,顾寒松接到学校的电话,说顾诚在跟一个男生搞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顾寒松大发雷霆,差点没把顾诚打进ICU,他要把顾诚送去美国上学,顾诚死活不肯,还以跳楼威胁,父子俩谁也不能看见谁,一见面就吵。
顾衍知道了之后,马不停蹄从美国赶了回来,他对弟弟是同性恋这事接受度还是很高的,只是感觉很震惊,倒也没说顾诚什么。
那段时间,多亏了有顾衍在中间说好话,顾寒松和顾诚的关系慢慢回来了点,还差一年顾诚高考,他成绩很好,一只脚已迈入了名牌大学的校门,顾寒松也没强制让他转学。
前些年那女人给顾寒松生了一个孩子,是女孩,一岁大的时候一家三口就移民美国了,一大家子就只有顾诚一个人生活在国内,他爸不缺他钱花,一次往他卡里打个十万八万的,所以一个人生活顾诚唯一的感觉就是真他妈爽。
后来顾诚顺利考上大学,在全国最顶尖的高校读金融,顾寒松身边的老总们都津津乐道,说顾寒松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顾诚给顾寒松脸上争了光,只要他不做害人违法的事,顾寒松都随他,父子俩关系稍微缓和了点,最起码有事直接打电话,不像之前,全靠顾衍在中间当传话筒。
顾诚不是临川本地人,考上大学一开始是住宿舍,标准的上床下桌,一屋六个人,大一军训结束顾诚就搬出来了,顾寒松知道后给他买了房子,离学校不远,两百多平的大平层,顾诚一个人住着属实大了。
至于搬出来的原因不是和室友处不一块去,他性格好,所以人缘也好,而是有的人喜欢闹腾,顾诚没有夜生活的时候一般早早睡了,每个人生活作息和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他不好要求别人什么,而且他东西多,光是鞋宿舍都放不下。
再者,他一个gay,不想和一群直男生活在一起,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就像他高中时跟男生处对象,就被人举报到老师那里去了,他挺反感那类人的,所以朋友中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弯的,同类人相处起来不费事。
顾寒松昨天来电话是想问问顾诚实习的事,他之前带过的一个徒弟现在在投行部当执行副总,如果顾诚愿意过去,他来安排,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不负众望。
顾诚现在的心全在英语,科研和竞赛上,实习不是首要任务,他说再等等看吧,如果后面有时间他会考虑的。
这通电话时长不到十分钟,父子俩互相问了最近身体状况后就没什么说的了,顾诚先挂了电话。
大平层有两个大阳台,其中一个被顾诚改造成了健身房,他不去外面健身,只在家里练,可以一边练一边看城市的风景,再配上舒缓的音乐,很惬意。
还没练一会呢,手机响了,是那个学弟打来的,说自己发烧了正在医院打点滴,问顾诚能不能过去找他,他很难受,大概是昨天淋到雨了。
顾诚头疼,他不想去,但也没办法直接回绝,毕竟学弟淋雨是为了给他送伞,他只好说自己一会过去。
外头雨停了,天阴着,像口大锅盖似的,估计过会还得下,空气里很闷。
顾诚打车去的医院,他车库里有辆奔驰大G,都落灰了,去年他哥给他买的,算是迟来的成人节礼物,因为他18那年他哥还没有闲钱给他买三百多万的车,大G偶尔和朋友自驾游的时候出去开,平时在城市里开得很少。
走到半路,尚小亦给他发了消息,说在支付宝给他转了两万块钱,让他看一下。
自从前段时间在酒吧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俩很少联系,尚小亦可能是觉得连累他了,不好意思找他聊天,而顾诚单纯是因为忙,也没怨过他。
顾诚回了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