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擦着手从厨房出来，一抬头，看见纪荣领着白年生进来，她哎呦一声，一脸惊喜的表情：“小白少爷呀，你真是稀客哦，我可算见着你啦！”

白年生强撑着对她笑了笑：“王大娘。”

“大娘，你晚上多做几个菜，”纪荣说：“我让大辉一会出去买点肉。”

“好好好，”王大娘看着白年生说：“那小白少爷你先坐一会，我给你洗点水果。”

王大娘是一个足不出户的老人家，老爷子过世后纪荣又出事了，她便担起了照顾纪荣的责任，她对外面的很多事都不清楚，她以为纪荣受伤是因为纪荣犯了错所以被家里人打。

她还以为白年生那么长时间没过来是因为和纪荣闹矛盾了，现在白年生不仅来了还带着一只宠物狗，显然是这俩人又重归于好。

纪荣想把狗绳从白年生手里拿过来，但白年生就是不松手，他不说话，冷冰冰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纪荣没有像之前那样暴躁起来：“去跟爷爷上柱香吧，狗还是不要进祠堂了。”

白年生白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蹲下来摸着开心说：“开心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走知道吗？”

他把掌心摊开，开心立马抬起爪子放到他的手心。

“开心真乖，”白年生又摸了摸它耳朵，还是有点烫的，他板着脸问纪荣：“医生什么时候到？”

“你放心，已经去叫了，我答应你了就不会骗你。”

他现在说话真好听，而且也没有之前的疯态了，看着跟正常人一样，要不是见识过纪荣的真面目，就单看白年生从下车到现在，纪荣那真是正人君子的模样，是一点出格事没干，但白年生不得不对他有所防备。

“我手机给我，”白年生还是冷冷的，傲慢地说：“我要给我爱人发消息。”

“行，”纪荣答应地很利索：“一会我拿给你。”

就算他把手机要过来也不会把这件事给顾诚说，顾诚现在人在国外，讲了得有多担心啊，他能感觉到纪荣不会对他造成肉/体上的伤害，至于怎么逃跑，他给爷爷上了香之后再想。

祠堂面积不大，一进门就看到了老爷子的遗像，长供桌上摆满了新鲜的水果，上方放置了五个牌位，供香也是刚刚燃上的，看得出来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收拾得很干净。

纪荣在一旁点了三根香递给白年生，白年生接过来拜了拜，然后在垫子上跪下来磕头，他做这些都是真心实意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老爷子对他的好。

“爷爷，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白年生轻声问。

纪荣扶着桌子在白年生旁边的垫子上跪了下来，白年生就不说话了，整间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

白年生站起来把垫子拿到一旁重新跪下去，他跟纪荣保持着冷漠的距离，这种举动在以前纪荣是忍不下去的，他会恶语相向，但现在他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问：“用不用我出去？”

白年生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的纪荣还挺“善解人意”，反正隔以前他是想象不到，不过他并不关心这其中的原因，他一副好孩子的模样看着老爷子的遗像继续说：“爷爷，我都挺好的，对了！”

他抬起左手，把戒指亮出来：“我结婚了，我爱人叫顾诚，他虽然比我小了好几岁，但在生活中都是他在照顾我，前段时间我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觉得我配不上他了，可他对我的爱很坚定，他说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一切，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他让我觉得人原来可以这样活着……”

纪荣还在旁边跪着呢，这些话对他来说杀人诛心了，他闭了闭眼睛，又扶着桌子站起来，默不作声地开门出去了。

他走之后白年生有好大一会没说话，他那话无疑是说给纪荣听的。

良久，他缓过神来，擦了擦眼泪：“爷爷，你在天上都看到这一切了吗？”

他从祠堂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开心，但是满屋子叫了一圈都没找到，不知道为什么连个人影也没看见，他慌了，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就往外冲。

外面天已经暗了下去，冷风吹在脸上针扎地一般疼，终于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他看到开心趴在地上，旁边是那个叫大辉的男人，在翘着二郎腿抽烟，那小子的烟灰都掉到了开心的身上。

白年生的火噌地上来了：“开心！”

他扑过去，把开心抱在怀里，顺了顺它的毛，又摸了摸它耳朵：“吓死我了，你好点没啊？还难受吗？不是不让你乱跑吗。”

开心嗅着白年生身上的味道，一个劲往他怀里拱，差点把白年生顶坐地上：“好了好了，没事，饿不饿？”

“那个……”大辉站起来了，挺高的个子，别别扭扭地说：“今天对不住啊，是我没跟他们交代明白。”

白年生不想搭理他，但站起来的那瞬间，他俩对视上了，白年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那麻烦您把我们送回去吧，我谢谢你。”

“这……”大辉一脸为难：“这你得问我哥，我哥要是同意，我亲自开车送您回去，还给您赔礼道歉！”

“开心，咱走，”白年生扯了扯狗绳，他不知道纪荣从哪冒出来一个弟，有可能是在外面瞎认识的，反正他不关心。

“哎我说，”大辉跟着他：“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陪陪我哥呗，他都被纪云山扫地出门了，公司公司没了，钱钱也没了，腿他妈还瘸了。”

白年生都听笑了：“你多说点，我爱听。”

“哈？”大辉拽了他一把：“你笑什么笑？你不就我哥以前的老相好嘛，陪陪旧情人又不会少块肉，而且……”

前面转个弯就是堂屋，大辉压低了声音：“我哥……精神方面不太好，他有精神病，他……他给我说他不拿小刀划自己他难受。”

白年生就只是简简单单嗯了一声：“他要是死了，你记得通知我，我在他葬礼上敲锣打鼓。”

“我操！”大辉震惊：“你们他妈这什么仇什么恨啊？”

说着话就走到了堂屋门口，院子外面的大铁门是敞开的，白年生就没想跑，因为跑是跑不掉的，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水果刀，深吸口气，踏上台阶。

宠物医生已经到了，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穿着件白大褂，他身后站着位姑娘，应该是护士，手里拎着医药箱。

男医生看见开心进来之后站了起来：“是这只萨摩耶生病了吗？”

纪荣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低头喝着茶，王大娘招呼大辉去厨房给他端菜，大辉哦一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