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祺从小都没跟顾诚相处过,看见顾诚一点也不认识,不知道他是谁,顾寒松为了增进兄妹俩的感情,把祺祺交给顾诚抱。
顾诚把祺祺接了过来,祺祺有点想挣,嘴里用英文念叨着要爸爸抱,紧接着顾诚对她说:“妹儿,叫哥。”
祺祺不挣了,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妈。
梁琳笑着说:“她平时挺闹的,熟了之后就知道她多烦人了。”
祺祺低头看着地面,小手指着开心说:“狗!大狗!”
外面冷,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往屋子里去,这栋别墅有些年头了,是顾诚爸妈结婚时的婚房,里面装载了很多顾诚的童年回忆,但也只限于童年。
梁琳这个人说话做事都让人感觉挺容易亲近的,她喜欢笑,四十多岁了,保养的很好,看着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从头到脚无一不透露着华贵的富态,白年生和她交流起来被逗笑了好几回。
和祺祺最先熟起来的是开心,开心贪吃,看着小朋友吃东西就盯着人家看,就开心这长相没有小朋友不喜欢它,祺祺一来二去地喂它,它跟着祺祺满屋子跑。
家里请了个做饭的阿姨,因为顾寒松和梁琳都是不下厨的人,平时对吃都格外讲究,更不用说过年这样的大日子。
晚餐很丰盛,摆了满满一桌,虽然这些饭菜在平常都能吃到,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那味道就和平常不一样了,外面隐隐能听到砰砰砰的烟花声,更有了过年的氛围。
酒是顾寒松拿上桌的,一瓶洋酒,一瓶茅台,顾诚拍了张照片给他哥发过去。
顾衍没跟着回来,今年这个年不知道他跟谁过,顾诚问他在哪,他发了个位置,他人现在在北欧,满世界浪,潇洒得不行。
酒过三巡之后,白年生醉了,他平时鲜少喝酒,酒量本来就不咋滴,再加上这酒度数高,连顾寒松那样的酒场老手两三杯下去都开始说胡话,更遑论他。
顾诚担心他喝多了难受,在饭桌上又是哄又是劝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是没用,白年生偏要喝,他高兴,他为得到顾诚家人的认可而高兴,他端着酒盅,对着顾寒松和梁琳一人敬了一杯,他喝得上了脸,连袄子都脱掉丢在了一旁。
偏巧梁琳也是个能喝的,醉了之后更加豪爽,和白年生聊得也比较投机。
最后顾诚索性不管他了,看在过年的份上,就让白年生好好醉一次。
5.醉鬼
顾诚抱着白年生上楼的时候,白年生难受得哼哼唧唧,有点想发酒疯,他不让顾诚抱,非要自己下来走,短短一截楼梯,闹得顾诚就是上不到顶,还差点没踩空。
顾诚把他放下来,气得一巴掌揍他屁股上:“你走,走两步我看看。”
白年生揉着自己的屁股,说话醉醺醺的:“疼……你打得好疼。”
“我还想打呢,”顾诚说。
白年生软绵绵地推了他一把:“混蛋!臭混蛋!”
他突然想起什么,伸着脖子往楼梯下面看:“我的开心呢,开心有没有吃饱啊?我要开心……”
他说着就要往楼下跑,晃晃悠悠的很可能一头栽下去,顾诚眼疾手快抱住他:“开心和祺祺玩着呢,听话宝贝,我带你洗澡睡觉。”
“我真的没喝醉,”白年生被顾诚抱起来,认真强调:“我能从一数到一百。”
他见顾诚不啃声,急了:“臭混蛋!你信不信?!”
顾诚被酒蒙子折腾出一身汗:“信信信信信信!”
顾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酒蒙子洗干净,塞被子里,他感觉刚刚跟打了一场仗似的,看来以后他要严令禁止白年生喝酒。
顾诚刚躺下没一会,白年生就开始踢被子,他热,身上难受,刚刚在卫生间里想吐也吐不出来。
他在床上打滚,发酒疯,说胡话,顾诚管不住他,他也是第一次看白年生喝得那么醉,觉得他老婆这模样莫名可爱,于是拿手机把白年生这丢人的一幕拍了下来。
“顾诚你看!”白年生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我有六根手指头哇。”
顾诚绷不住噗呲笑了:“几个?”
白年生拿手比了个八,说:“有六个哎。”
他翻个身把手怼到顾诚脸上:“你看你看你看!”
顾诚攥着他的手,在戴着金镯子的腕子上咬了一口:“酒好喝吗?都醉成傻子了。”
“我没醉,一点都不醉,”白年生嘟囔,虽然顾诚给他刷了牙,但他一说话嘴里酒味还是很重。
“你嘴熏到我了,”顾诚不给他留面子:“吐我身上我揍你哦。”
白年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哼哼唧唧地突然哭了出来,脸上真的全是泪,这可把顾诚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回事。
白年生就是不说话,一个劲哭,哭得顾诚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顾诚搂着他边哄边道歉,白年生最终哽咽着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觉得我不好了?”
“我嫌弃你啥啊,”顾诚也觉得委屈:“你刚刚啃不完的鸡骨头是谁接着啃的,我给你剥虾剥得手指甲盖现在都还疼,你和开心生气我哪次不是站你,你别给我乱扣帽子。”
“那你说爱我,”白年生抽抽嗒嗒地:“我要听一亿遍。”
顾诚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我爱你”,停下来的时候差点没被憋死:“好了好了,剩下的明天说,分一辈子说。”
6.家
白年生闹了大半宿,第二天醒来都日上三竿了,他起床的时候顾诚还在熟睡,他轻手轻脚下床。
楼下,顾寒松在跟客户打电话拜年,梁琳在嗑瓜子看电视,开心和祺祺在院子里玩摔炮。
整个家他和顾诚是起得最晚的,大过年还赖床,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梁琳问他顾诚起了吗,都在等他起床贴春联,白年生赶紧跑上楼叫顾诚起床。
顾诚还没醒,白年生坐床边拉他:“顾诚快起来,年三十啦。”
顾诚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年生。
“咋啦,”白年生凑近他:“爸在等你贴春联,快穿衣服,别耽误事。”
“老婆,”顾诚突然开口叫,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脸上表情有些压抑。
“怎么啦?”白年生摸了摸他额头:“也没发烧啊,哪不舒服?还是我昨天喝醉闹着你了?”
顾诚摇头,看了窗外一眼:“没。”
“大过年的别吓我,”白年生摸着顾诚的脸,嘴对嘴说:“到底咋回事,跟人欠你几百万似的。”
“这个家……”顾诚环顾着小时候的房间,布局摆设都和他离开家之前一模一样,轻声说:“我很久没回来过了,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顾诚这么一说,白年生才恍然大悟,他记起从他们昨天来到这里,顾诚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当时因为顾着和顾寒松梁琳聊天,就没把太多注意力放顾诚身上,现在想起来有些追悔莫及。
“是想妈妈了吗?”白年生摸着顾诚的头发,柔声问。
顾诚揉着眉心,半天点了一下头:“嗯。”
白年生鼻子酸酸的:“宝儿,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呢,都好好的啊。”
顾诚抬起手,指着他房间里的一些东西,有小学玩的滑板,中学打的篮球,还有墙上贴的电影明星海报,每一件事物都让他想起母亲的存在,上高中的时候他搬出去住,其中一个原因是害怕触景生情。
过年是个喜庆的日子,但是想起母亲,顾诚的心中就多了几分悲凉。
两个人手牵手一块下楼,顾寒松刚挂电话,看见他们来了就赶紧掏兜,拿了两个大红包递给他们:“过年了,我和梁阿姨准备了点压岁钱。”
顾诚是毫不客气,没等白年生推脱,直接把俩红包收了,一块塞白年生兜里,随口说:“恭喜发财啊。”
说完他就去厨房倒水喝了。
红包还挺厚的,里面装了不少钱,白年生拿出来要还回去一个:“叔叔这太多了,压岁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哎,不用,”顾寒松说:“这点钱叔叔还是有的,你们四个孩子都有,老大的我刚给他发过红包,别看老大一年比我挣的都多,也不稀罕我的钱了,但该拿的还得拿。”
“小白收着吧,”站在一旁的梁琳也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白年生很感激地看着她:“谢谢梁阿姨,祝梁阿姨新的一年越来越美。”
老别墅因为春联的装点显得焕然一新,一家人其乐融融,梁琳听说白年生会和饺子馅,擀饺子皮,便拉着白年生去包饺子,客厅里,开心和祺祺趴在地毯上玩玩具。
顾诚在收拾贴春联留下的垃圾,顾寒松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说:“下午带着小白去你妈墓前上柱香。”
顾诚一愣,点了下头,没说话。
父子二人就这样沉默了,顾诚手中有事,一直在忙碌着,半晌,顾寒松叹了口气,拍了拍顾诚的肩膀,转身走了。
“爸!”顾诚突然叫住他。
顾寒松回头看他:“怎么了?”
顾诚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他心中有种强烈的冲动,他想对他爸说他很想他妈,可是他知道,就算说出来他爸也无法跟他感同身受:“没什么,新年快乐。”
“顾诚顾诚?”白年生端着碗从厨房出来,里面是几块肉:“快尝尝这个味道,梁阿姨说没味,我觉得挺香的啊。”
白年生吹了吹喂到顾诚嘴里,顾诚仔细尝了尝:“还行,梁阿姨口味偏重。”
开心闻见味哒哒哒跑过来,不停地舔舌头,白年生蹲下来喂它,对它说:“新的一年我们开心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争取让爸爸给你找个老婆。”
顾诚也蹲下来:“开心,你要老婆不要?”
白年生笑着说:“开心说要!”
一大块肉开心两三下就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咧着大嘴笑。
顾诚伸出手,白年生把手放在顾诚的手心里,摊开手掌,根本不用人教,开心就抬起了爪子。
一家三口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