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开心,我怎么会开心呢。”像是察觉到了柳权的隐瞒,言安冰的语气显然有些沮丧。
柳权对于言安冰突兀的直球向来是经受不住,特别是配上他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在双重攻势下,柳权只得微微扶额,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才轻声说道:“我没什么的,只是家里人给我施压,让我不要做练习生了。”
话说出来,柳权才后知后觉有些丢脸。他此刻正好到了自觉成熟且抵触幼稚的年纪,总觉得自己这个岁数了,嘴里还提起家里人是一种相当无能的行为。
但言安冰对此只是有些愤愤不平:“它们当初让你过来做练习生了,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面对言安冰的反应,方才心里还有一丝懊悔的柳权,此刻满心只剩下了忍俊不禁,他笑着说:“最初其实也只是我偷偷逃出来的。”
“从家里逃出来,为什么就做了练习生?”
“因为在我家里人的眼里,练习生是最下三滥的职业。”回想起自己不经意间撞破自己的父亲在对一个娱乐圈小明星上下其手,柳权没由来就觉得一阵恶心,但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情意外的畅快,“我就在想,如果他唯一的儿子也做了这么个职业,他恐怕会气得昏过去吧。”
“这样啊。”言安冰看着柳权,“我还以为你是喜欢练习生才去做的呢。”
“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样的错觉?”柳权说。
“但你跳舞和表现力都很好不是吗?人人都说你是天赋异禀,但我知道仅仅有天赋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说到这里,言安冰对着柳权露出一个笑容,“我想,你一定是背地里下了很多苦功夫,才有了现在的实力。一个人如果没有热爱,想必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是柳权听完言安冰这番话的第一反应。
心里痒痒的,像是雏鸟在奋力磕啄着外壳,什么东西似乎要从其中破壳而出,前所未有的汹涌情感从裂缝中卷席而来,将柳权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他此刻像是被不属于他的意识支配了。
“咦。”言安冰说,“你好像脸有点红,没事吗?”
“……”意识到这种陌生的情感是什么的柳权后退了一步,向来英俊而淡漠的脸庞上浮现出难堪的表情。
“权哥……”言安冰的声音愈发担忧,甚至想要伸出手探一探他的额头,但被柳权躲过了。柳权此刻混乱极了,他像一台过载的机器,甚至均不出多余的容量去应付外界的情况,尤其是言安冰在此刻之于他,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棘手起来。
“我先走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已经是柳权能够使出来最大的余裕,根本来不及等待言安冰的反应,他头一次在言安冰面前落荒而逃。
柳权已经记不清自己怎么回到宿舍的了,他只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如此落荒而逃过。一时间,他已经不想分清自己是为什么而心焦、为什么而喜悦了,他只知道,自从他从那个死气沉沉的家离开后,从来没有这么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心脏的剧烈跳动给了他答案。
他刚刚推开宿舍门,就被人拽住胳膊,定睛一看是他那活宝舍友,神情神秘兮兮的,像是什么正准备分赃的狗腿子。
“柳权啊,快看!”舍友语气贱兮兮的,让柳权觉得自己听他的话照做是一种折损人格的行为。
但即便他不愿照做,空气中浓郁的茉莉花香,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朝阳台的方向望去——
——原本含苞待放的茉莉花,此刻已经完全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