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攸从他身边弹开，揉了揉耳尖，“说话就好好说，不要离我那么近。”

李知勉“嗯嗯”应着，摆明下次还犯的态度，刑攸不理睬他，坐在王玲身旁，“隔壁市是哪个市？离这里远不远？”

王玲盯着窗外沉默了许久。

“不怎么远，等调动证明下来，我拿给你看。”她垂眼良久才发话，“你放学回来早一点，可以帮爷爷看着小妄，到时候她不睡觉就要靠你了。”

刑攸看了眼在垫子上乱爬的刑无妄，收回目光：“我知道，小妄的疫苗呢？都打完了吗？”

“还差两针，”王玲看着刑无妄，“等晚上我把单子拿出来给你，以后等你星期天的时候带小妄去打疫苗。”

刑攸低头尝了口米汤，“知道了。”

~

晚餐后的活动很简单，刑攸给刑无妄洗澡带着她下去吹风，小区门前这条长街是商业街，各种小吃点心，棋牌室的蒙尘玻璃被夏风敲开，里面的大老爷们儿吹着烟打牌。

刑攸拉着刑无妄歪歪扭扭地走，小胡同旁的内衣走出来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手指间正掐着烟。

刑攸看她一眼，女人露出莞尔招待客人的笑，“小妹妹，买衣服吗？”

刑攸垂头看着刑无妄，摇头：“不买。”

这家内衣店的店面很小，看着就很憋屈，从衣服堆里伸出个男人的手，五官端正挺立，冲女人喊，“妈，我出去玩了。”

刑攸看着挺年轻的女人，赞叹她长得这么年轻，女人咬牙笑了笑，“不是说过了吗？在外面要喊我姐姐，说几回了都记不住。”

男人笑了，“得了吧，就你还姐姐呢。您真是我亲妈啊！你这好大儿都上大学了，您都往奔四去了，我是逞多大能耐才能喊你一声姐啊？”

“哼——”女人用鼻子答了一声，烟头朝男人扔过去，“跟你爹一个死样，赶紧滚。晚上也别回来吃饭。”

男人亮起低沉的声音，“保证不带回来看你一眼的。”

刑攸在看着这场母子闹剧之后收回目光，女人却截停她的脚步，从衣服堆中拿出一个小马扎，“妹妹，天这么热，带着孩子进我屋玩会儿啊。”

刑攸心里有所提防她，摇头道，“不了，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女人大步走过去，这两步走出了影星的派头，刑攸不得不跟着她进了店。

刑攸原以为这屋子堆着衣服会极其闷热，倒没想到里面大有乾坤，中间屋顶有个风扇，正吱呀呀地砖，窄门通着一条小路，对面是扇窗子，两边一通风，那些丝质布料拂过手臂，甚至可以感觉到一阵凉意。

女人灭了烟，去颓败的柜台上拿了包纸巾，刑攸瞥了一眼，带印花的，还是百合香型。

女人也不客气，伸手递给她，“妹妹，给孩子擦擦口水。”

刑攸向肩膀的地方瞄了一眼，刑无妄咬着她的肩膀口水直流，她抿唇接过纸巾，“谢谢。”

女人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大量过刑攸，压低声音说：“那男人就这样把你跟孩子抛弃了？我看你还小——你，你要不要跟着姐姐？不然一个人生活也挺累的。”

刑攸愕然，哑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女人细嫩的手指就摸了上来，“妹妹，你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了，真难为你还带着孩子。”

刑攸慢慢抿了下唇，目光还停留在女人的手指上，的确很软还很暖，但她会错意了。

刑攸轻轻拂开女人的手，“姐姐，这不是——”

“杨姐，我来你这儿拿衣服。”门口的一个穿孕妇装的女人喊了一声，刑攸耳朵微微一抖，觉得熟悉，盯着那截脚踝看。

杨姐起身，喊了声“来咯”，拍了下刑攸的肩膀，“你在这儿等我。”

刑无妄茫然地睁着大眼睛，刑攸抽了张纸给她擦鼻涕，孕妇打开袋子看了眼，“对数，你算算钱，我一并给你。”

杨姐笑了两声，“谈钱伤感情，你又是老主顾了，不着急这一毛两毛的。”

孕妇想打断她，杨姐又抽了根烟咬在嘴里不点燃，“对了，你那事怎么样了？最后，车子房子都赔给谁？还有哦，虽然你们离婚了，但是该给的抚养费是不能少的，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律师那边正联系呢，等官司打赢再说吧。”孕妇回答。

杨姐抬起手肘给了她一下，“能你离完婚，搬过来跟我住，还有你家宁宁，让他过来跟我家这个作伴。”

孕妇干巴巴地笑着，“我搬过来麻烦你，义宁能照顾好我，别担心。”

“那不成啊，我跟你是一个班的，怎么能不照顾呢？”

刑攸终于捕捉到有用消息，抱着刑无妄出来，“唐姐。”

唐姐抬头看她，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杨姐，“你们两个认识啊？”

杨姐也正纳闷，“我还想问你呢？妹妹，你是义安的亲戚啊？”

唐义安拉着杨姐的手，“不是，这小孩以前跟着义宁补课来着，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