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门之徒,还不束手就擒!”琼华派学子挥袖甩出二十八道“追魂符”,符纸化作锁链缠向艾春足踝。我指尖弹出星砂,却见艾春清霜剑已挽出九道剑花,剑尖挑飞符篆的瞬间,星砂顺着符纸纹路倒灌而入,在那学子眉心烙下封印。
“大师兄,你从前坠崖是我用剑穗勾住你。”艾春旋身避过透骨钉,剑穗扫过对方手腕,“现在要用这招对付我?”山箫的刀穗子卷住我的腰向后急退,酒雾在身后凝成铜墙铁壁,挡住十道穿云箭:“小剑修,人家念旧情,妳倒好专戳人痛处!”她甩袖洒出醉仙酿,酒水在半空化作万千酒蝶。
“他们不是敌人。”我按住弦,星砂在艾春背心凝成护心甲,“是被规矩困住的茧。”话音未落,破空声从三面袭来,左路是暗器的,二十四枚透骨钉呈北斗阵型封死退路;中路是陈墨,掌心翻涌的爆炎符比玉柚的更灼热;右路竟是戒律,他的“锁妖链”上挂着七十二枚刻满咒文的铜钱。
玉柚啐掉嘴角血沫,竹剑在掌心转了个花:“毛艾春,老规矩?”艾春轻笑,清霜剑与青琅竹剑同时出鞘,剑光交缠间映出从前在演武场练双剑的倒影。下一刻,两人已化作双燕穿云——艾春以凌仙十三式引开锁妖链,玉柚则踩着她剑脊腾空,指尖十二枚追星针带着定身符红光,精准点在三人的曲池、肩井等要穴。
“曹姑娘!”我拨阮击出冰替她挡住透骨钉,“用生灵咒唤醒他们灵器里的灵识!”曹鸢暖攥紧银梭的手终于不再发抖,柔光掠过符笔袖箭铜钱串,那些常年被灵力压制的器灵竟纷纷显形:符笔里钻出个叼着毛笔的小狐狸,袖箭上趴着打盹的穿山甲,铜钱串间游过被炼成符纸的锦鲤精。
“原来…一直都在…”有人望着掌心符笔上的狐狸泪,忽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在镜湖救起的小兽。有人的铜钱串“当啷”落地,锦鲤精甩尾溅起的水花,洗去他眼角常年凝结的霜气。
“够了!”首徒捏碎传讯烟火,他的灵剑“追星”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今日不杀妖怪,便要被妖怪杀!”剑势如雷霆压顶,我看见艾春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泛白,却在剑尖触及山箫的瞬间硬生生转了一寸,那是足以致命的杀招,却被她改成了点穴。
山箫忽然用箫管敲开他肘间麻穴,酒雾凝成的灵猫跳上他肩头,尾巴卷着他的剑诀残章:“小崽子,你师父当年偷我的醉仙酿时,可没这么狠辣。”星砂顺着他剑柄的聚灵纹渗入,将“追星剑”的器灵暂时唤醒,那是柄被鲜血污染的古剑,此刻在星砂中发出悲鸣。
“他们的灵器在哭。”曹鸢暖的银梭轻轻点在追星剑上,剑身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脸,“每道咒印下,都压着被炼化的生灵。”玉柚的竹剑这时才真正抵上首徒咽喉,却见她袖口符纸无风自动,是替对方加固了即将崩溃的灵脉。
“为什么…要救我…”首徒咳出黑血,那是长期使用噬灵咒的反噬,“你们明明…可以杀了我…”艾春收剑转身,剑上的星砂轻轻落在他眉心:“因为我们要斩的是规矩,不是人心。”
山箫忽然低笑,刀穗子卷着醉仙酿替众人修补伤口:“瞧瞧,天道总在最绝处留缝。”她甩袖布下迷踪阵,镜湖水面倒映出琼华派学子们呆立的身影。
送众女回家的路上 “下次雾起时,”艾春转身,椰铃轻晃露出内侧的“雁”字,新剑穗上还滴着酒气,“我要在后花山的剑庐门口,刻上今天砍碎的每一道破规烂矩。”山箫用刀穗子勾过我的腰,酒气混着血腥气扑来:“小剑修,这才是妳该有的模样,带点叛逆带点疯劲,像把磨了百年的剑,终于敢劈开鞘口的封条。”
我望着她发间沾着的星砂,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忽然松开了攥紧琴弦的手指。阮声轻起,这次是支从未有人听过的曲子,星砂顺着琴弦爬上她的伤口,将血迹染成淡金,那是妖怪与人类的血,在晨光中开出的花。
远处传来玉柚的吐槽:“毛艾春!妳居然用我的爆炎符烧他的胡子!”艾春笑着躲开却故意将肩膀轻靠在我妖尾上:“雁南,妳的尾巴在替我挡风耶。”我大脑宕机却听见山箫的箫声混着三花猫的呼噜声,在雾散后的镇口奏出比任何剑诀都自由的调子。
雾散了,野云镇的石板路上,倒映着我们三人两妖一猫的影子。艾春走在最前,剑上晃出细碎银光;我抱着阮跟在其后,妖尾尖偶尔扫过她靴跟;山箫叼着酒葫芦,卷着三花猫的尾巴;曹鸢暖攥着银梭,边走边替路边的蒲英治虫蛀。
远处传来御剑声,艾春却忽然转身将半块糖糕塞进我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比镜湖冰面更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小心些。"她挑眉笑了:"有妳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