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瑾抿了抿薄唇,眸光落在她身上的污渍和血迹时,眉心不着痕迹地微蹙。
江水月立刻反应过来。
他这可能是有洁癖…搞不好还有点强迫症。
不仅自己身上要保持洁净,也见不得别人身上的污秽。
“要不你继续?”江水月悻悻道。
贺兰瑾眼眸低垂,指尖轻点,没触碰到她的衣裙分毫,眨眼之间她身上的血污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水月刚准备行礼感谢,贺兰瑾就上前一步:“江小姐,冒犯了。”
随后伸出右手搭在她的腰上。
江水月大脑空白一瞬。
贺兰瑾单手环住她腰肢,略微使力,二人便凌空而起,向湖中的漩涡飞去。
湖风在耳边喧嚣,携带的水雾扑在江水月脸上,丝缕凉意使她的思绪稍稍回笼。
怪不得贺兰瑾刚才要做清洁,原来是打算抱着她进入漩涡……
江水月侧脸靠在贺兰瑾肩头,感到温热的呼吸在她头顶发丝拂过。
她身体不禁瑟缩了下。
贺兰瑾低头看了她一眼,揽住她腰部的手指收紧,缓缓开口,嗓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又有一种轻柔飘渺之感。
“别怕,抱紧我。”
“……”
勾引!这绝对是勾引吧!
江水月在内心疯狂嚎叫。
嚎了一会儿她就冷静下来。
人家应该只是担心她乱动掉下去…
她略显僵硬地抬起手,搭在贺兰瑾的腰间,手指触摸到束腰的玉带,感到他有一瞬微不可察的轻颤,又好像是错觉。
她刚搂紧贺兰瑾,二人就坠入了漩涡深处。
没有预想中冰寒刺骨的湖水,而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周遭一片死寂,江水月只能听到自己轻浅的呼吸声,眼前像蒙了层黑布什么都看不见。
很快视野中就出现一丝亮光,这道光逐渐变得炫目,江水月微微阖上眼,再睁开时他们已落在一片柔软的青草地上。
四周竹树环绕,清溪泻雪,金色的阳光轻盈洒落在他们身上。
这里是…贺兰家的庭院?
江水月瞪大眼睛,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天都已经亮了?这是到了第二天早晨了吗?
贺兰瑾收回揽住她的手,淡淡道:“这里不是真的贺兰府,而是阵眼中的幻境。”
原来是假的…
江水月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这个幻境无论是布局还是所种植的花木,都跟真实的贺兰府相差无几,硬要说最大的不同……
就是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听不到一丝鸟鸣声,可看绿树繁茂的样子又不像是处于冬季。
她想起贺兰瑾之前说的要“破坏阵眼”。
是要把这里毁了吗?
“贺兰公子,我们…”江水月回过头,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贺兰瑾消失了。
江水月呼吸一窒,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急忙连声呼唤:“贺兰公子?”
没有任何回应传来,凉风拂过,层层鸡皮疙瘩爬上她的手臂,虽然艳阳当空,阳光明媚,却没给她带来多少暖意。
江水月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和贺兰瑾应该只是被幻境暂时分开了。
千万不能慌,要想办法苟下去,等着贺兰瑾来找她。
贺兰府本就很大,她这些时日大多呆在房里很少出门,若无人指路,让她自己在府里走一圈,是肯定要迷路的。
故她没敢乱动,只是站在原地小心翼翼观察四周。
过了片刻,静谧无声的庭院里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江水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童穿过重重花木向这跑来,留着垂髫,一身山青色衣衫,脚步欢快如鸟雀,五官看着很眼熟,尤其是那双深棕色的眼睛。
这是…缩小版的贺兰瑜?
他是幻境制造的幻象吗?
“贺兰瑜”走到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仰头望着高悬的树枝,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片刻后,他开始左顾右盼,眸光最终定格在江水月身上。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童的嗓音稚嫩却响亮。
江水月吃了一惊。
他竟然能看到她?
正在她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时,不远处的翠竹发出簌簌声响,一个少年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他身量较“贺兰瑜”高一些,年纪也更长一些,穿着水青色衣衫,手执一支碧玉长笛,琥珀色眼眸过于通透,在阳光下呈现闪耀的金色。
这是……贺兰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