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松暝不理这话带给了对方多大的震惊,他的声音依旧不受干扰,显得无比平稳镇定:“您没听错,白雎没死,我推测他很大可能已经换了一个身份存活于世,而这个身份地位不低于他曾经的高度,而白雎就是前段时间云省7.16跨部门联合行动的最大主谋,也是现今在逃人员「秦涵江」。”
这接踵而来的信息量太大,让薛岳山大脑突突地响,咯嘣咯嘣地如同拿了根铁棒在里面搅动,好一阵儿没缓过劲来。
可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雪的人,最初时惊讶过后,他很快深呼吸让自己混乱的心跳强行平息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我们打捞起来的白雎是假的?”他股指关节重重敲打在桌面,开始捋清其中关键。
郝松暝神情不变,没有否定这个说话。
可薛岳山就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肯定的意思,他下意识反驳出声:“不可能,你怎么就认定那人是白雎,毕竟这么多年,你认错人了也说不定!”
如果他承认了,那就是否定了所有逝去队员的付出和贡献,也代表着他的失职!
最主要这个说话一旦成立,那要面临的内容将是极其严重的,而背后深意更是不能够随便人去揣度。
郝松暝意料到了这种结果,依旧保持冷静道:“正是因为这么多年,我才不会认错,而且只有我…曾经和白雎朝夕相处了四年。”
这话潜在的内容是谁都可以认错,唯独他不会认错。
恰恰这点是薛岳山都无法否认的,因为的确没有人比郝松暝更了解熟悉白雎了。
他心底的天平已经慢慢倾斜向了一边,即使说话成立,可随之而来的疑问席卷了他:“就算你说的没错,你没认错人,白雎的确还活着,没有死!尸体是假的,我也可以理解,但唯独有一点,难道血型DNA 也能是假的?”因为「白雎」目前确确实实在警务户口系统信息栏上面已经显示死亡。
这是确之凿凿的证据,做不得假,也不能做假…所以怎么能是假的呢?
薛岳山突然为自己刚才动摇的念头感到荒唐,洒落在地面上的茶水已经凉了,白色窗帘被风掀了起来,就这样,迎着那从始自终都过分冷静的黑眸,对方沉稳出声了。
“DNA 做不了假,可「人」能作假。”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直至划破天际穿透入了他的耳膜,压闷的窒息感猛然袭上心头。
一语道破真相!
薛岳山瞳孔散大,简单的一句话,透露出来的内容却令人心惊,如果这猜测一旦落实,那最后结果不堪设想。
郝松暝:“因为你不能够保证,最后拿到的那份报告资料还是原来的那份。”在这中间需要经历太多关节,途中被人调换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可能……”薛岳山还是下意识反驳,他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背后牵扯之广令人无法想象。
若深究下去,当年参与「7.16」事件的所有相关人员都脱不了干系,这包括了逝去的人,还有因伤退役的人,已经早就升迁不在一线的人。
郝松暝没想到对方还是不愿相信,也有可能是不敢去相信,直视着已经眉眼布满皱纹的中年老人,沉思一瞬开口:“老师…你知道吗?往往最无法考究的是人性,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其中贪念是之最。”
当一个人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如果还能保持不动摇,只能说是堆叠的利益砝码不够,一旦过了临界值,经权衡再三便是堕落。
钱权名色……总能有一样切入心底,不是谁都能够断掉七情六欲,圣人尚且还能有贪欲,而普通人面对金钱权力名声美人还能坐怀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