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娜轻巧地落在檐尖,黑衣黑覆面,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些天她白天参与议会,晚上则以名为“阿蓝”的少年人身份混进了王都灰色团体打探情报。杰弗里的伤还没好全,有些事情还得她亲力亲为。
这渠道是杰弗里介绍她去的,他也明白她一开始选择他的目的,基层的渠道网,他能给的都给了。她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人签生死契,拿悬赏金办事,办成钱全拿走,丢了命自己担责,是完全的死生不论。
民间称这些亡命之徒为另类的“赏金猎人”。
这几天道格提娅一直不在,杰弗里说是托给老熟人查病去了,不用担心。
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杰弗里转过身来:“都准备好了?”
索拉娜一身平民装束,长发用一条蓝色头巾包裹起来,将那一张还稍显稚嫩的面颊露了出来,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哥。
杰弗里打量她几眼:“不错啊,扮相挺好。我以为还要我教你如何穿衣打扮呢。”
索拉娜用粗布裹好凤翎,系在自己腰上:“少小瞧我。”
中心城的赏金猎人不接受女人应募,高层管理混乱,女性猎人的死因往往不明。其他地区倒是不管,反正都是抵出去的贱命,谁管你是人是畜。
索拉娜手下没有死士,于是自己伪装了一番亲自上阵:“城中老医的小儿子,就这么介绍我。”
“名字呢?”杰弗里一边问一边接过身份符牌。
“阿蓝。”
“……”
杰弗里脸黑了。
“你怎么了?”
“索拉娜,你故意玩我呢吧?”
“没有玩你。”索拉娜真诚地瞪着眼睛,“这次是蓝色的蓝。”
杰弗里气得甩袖先行离去,索拉娜落他两步,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赏金猎人的地盘很隐蔽,在贫民区里七拐八拐了小半个时辰,过了六个完全相同的巷子,燃着熊熊灯火的猎人大本营才出现在她眼前。
“阿蓝?”
负责登记的人员手上转着她的符牌,对着她左看右看:“看着还很小啊,多大年纪?”
索拉娜站得挺直:“今年有十八了。”
杰弗里作为介绍人正站在他们中间,闻言也看了她一眼。
“小。”那人提笔记她名字,“你是医学世家,为啥想来当猎人啊?这年头医生多赚钱。”
“想闯荡呗,家里有大哥,干什么都没我的份儿。”索拉娜吊儿郎当地扯了扯自己头巾,装得真挺像那么一回事,惹得杰弗里频频转头看她,还得回头提醒那人:“诶诶哥这写错了不这么写。”
“哈哈!会点医也挺好。到时候出了什么要命的任务,说不定还能把自己给抢救回来!”人递给她一纸契约,“阿蓝”这个人的命就白纸黑字地交出去了。然后给她指了悬赏榜,自己去上面找任务。
没有契约的人无法入内,杰弗里不抵命,所以没有。分别过后,索拉娜一个人进去了。
榜单排了两栏,分为长期榜和短期榜,根据悬赏的金额再由高至低排序。排得高的任务不一定难,有大户人家专门找人带家里熊孩子的;底下的任务也不是没有人接,有人搬出全身家当寻人杀仇,单纯想磨磨刀的猎人遇到就顺手接了。但一般规律还是赏金越高的任务,难度系数也越高。
榜单前人来人往,妆容各异,分不清是顾客还是猎人,在索拉娜眼中全都很像通缉犯,真想举着公主玉佩然后把他们全逮捕进审判庭。她站在榜前一小会儿,已经被好几个人搭讪了,真想以“诸调戏罪”把他们都逮捕进审判庭。
一位披大红狐貂的妩媚女性,装看不见她也不走,还直接倚在了榜单上挡她视线:“小弟弟是猎人呀?专门来找榜?姐姐专门给你贴一条,悬赏一百银币,你陪我玩一天。”
索拉娜忍着性子被她摸来摸去,最后迫不得已转移去了短期榜前,在她贴过来之前赶紧随便指了一条“绘制中心城地区图”的悬赏:“这个我接了。”
女性凑过来:“原来你会说话呀。”她一看榜单,“十银币?地图?你搞什么,我难道还比不上这个?”
索拉娜脸微红。带着白面的榜员看了看她们,叉下了这块悬赏递给她,未标明红S标志的悬赏都不用递交生死契,白面再次开口道:“短期中级悬赏,再次提醒猎人,限时三天,赏金为十银币,请知悉。”
“多谢。”索拉娜问,“请问是否有贩卖处?我一个时辰便可提交。”
女性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白面惨色的脸面对着她,然后指了她背面的方向。
索拉娜在石台上铺开长绢,沾了彩料,开始绘图。
女性趴在她身边,意兴阑珊地看着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