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雪人今天打了个形色很漂亮的木桩,叫她来说为她削一把武器。
“你什么使得上手?刀还是暗器?”
索拉娜蹲在他身边,雪晶扑在她脸上,衬得她轮廓越发俊朗:“剑吧。”
猎雪人闻言,抡了斧头:“你是使剑的啊。”
“我小时候有一把很喜欢的剑,它是我的配剑,但是后来它断了。”索拉娜盯着那块木桩被一块一块地削出形状,有些怀念,有些新奇,“剑都是这么造的吗?”
“钢剑不是这样造的,木制的所有武器倒是都大差不差。”旧斧厚重锐利的刃切断木桩天然的纹理,碎屑四溅。索拉娜伸出腿把它们拢到一起,作今晚篝火的燃料用。
削出大致形状后,猎雪人从鞘中抽出短刀,这是专门用来片生肉的刀,锋利非常。他把初具形状的木剑一点点磨精细,把细密的木刺削掉,又开始磨刃边。
索拉娜一直抱着手臂在旁边看着,看得很认真,突然说:“我学会了,让我试试吧。”
猎雪人停下刀,看了她一眼。
“你去休息,我来吧。”
索拉娜接过了刀。
她在加入猎雪队后第一次拿到了武器,却真的一心一意只为了制剑,她力气大,把着粗剑,削得有模有样。
猎雪人在不远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去矮山。
赶路的时候,她仍在争分夺秒地磨剑。
吱吱的细碎声响不断地从身后传来,乍一听有些像田鼠啃食秸秆,但现在的尼福海姆已经没有田鼠更没有秸秆了。海提提牧回头看了看,索拉娜头低得连脸都看不见,抱着那木剑像个宝贝似的。
他们停下之后,海提提牧伸出手,勾了勾她的下巴。
索拉娜抬起头来,嘴边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下一秒,她被踹下了鹿。
她一直滚到对方狼犬的爪下,狼狈地甩去满头的雪。先是看了看头顶长相十分具有当地特色的流寇,又回头望向猎雪人的队伍。
驯鹿慢腾腾地挪动步子,海提提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战胜他们,证明给我看。”
要证明什么呢?
狼犬轻蔑地朝她喷气,雪水铺了她满头满脸,前后都传来嘲笑声。她抱着只有一边刃的木剑,僵硬地站在两队之间。那一瞬间只身一人的孤独席卷了她,原来她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索拉娜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挥动木剑,起势。
狼队领头人不欲废话,挥动巨斧携风直劈而来——
力道就像面前这把菱剑。
剑锋深深地嵌入索拉娜的腕骨,她咬着牙,抵在对方胸口上的脚灌满内力。上次这一招踢碎了依冒的膝盖骨,这次更是以着直接将人体踹穿的气势将他撞进山石,崩散了小半山体。
索拉娜撕了衣摆包扎手腕止血,冷声道:“你是只会偷袭吗?”
黑衣人闷闷地笑了两声,手臂撑墙将身体从山石中拔出,无所谓道:“殿下不也躲过去了?我又没真得手。”
他的咬字奇怪,像是不常开口说话,声音是枯木摩擦砂石的怪异。
索拉娜没料到这么快就能遇见他。没料到是她先遇见他。
她当初赶马直往厘西,在这之前留了讯息给摄政王,大意是:现在是你合作伙伴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两天后厘西沼泽处东破碎教堂面见。
她要放阿斯特这个饵,钓一条巨大的黑鱼。
她没把握阿斯特一定会应她的约,好在她也不止有这一个计划。
索拉娜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走熙熙攘攘的人道,到了闹市区,就下马牵着走过。人潮涌动,不经意间就淹没过她的身影,沿途路线众多,更是令人难以追踪。伊万薇特只好次次联通与她的通讯,问:“到哪了?”
没人回。背景音人声躁动,伊万薇特听了一会儿,有些紧张道:“你在哪?”
“……”
“阿蓝!”
没过一会儿,终于传来阿蓝不紧不慢的声音:“大吉大利,全收了!”
“…………”
她这么担心他!这家伙倒好,原来在赌/博!
仔细一听运气还挺好!
人群起哄她再来,阿蓝道:“落袋为安见好就收,各位财源滚滚福星高照啊!”
还是个老手。
索拉娜没寻客栈休息,夜晚轻车熟路地进了赌场,就凭一匹战马作押,打完前两把趁着庄家使阴前开溜了,就这么赚够了几天的路费。
“叮——”一声,阿蓝接通了通讯,道:“啊。”
“啊你个头啦!”伊万薇特压下自己的气急败坏,无奈道,“到哪了?”
阿蓝说:“岘关。”
岘关,距离厘西沼泽只有一步之遥了。
伊万薇特道:“多加小心。”
索拉娜倒是不担心,闻声笑道:“憋一路了吧?终于说出来了。”
伊万薇特还是忍不住了:“……你这家伙,浪漫一点会死吗?!”
“知道了,”阿蓝说,“挂了。”
她最后寻了一处岘山脚下的寻常驿站,把马匹留在厩内,打算第二天直上厘西。
结果夜半时分,忽听得窗外异声响动,似是兵器撞击之声,静谧黑暗中突兀得十分刺耳。她掀开窗帘,透过窗格看见一抹黑影闪过深邃如墨的天幕,当机立断追了出去。
追至半山途中,突然再无音讯。索拉娜闪身藏在一方山体之后,手按上凤翎剑柄,屏气凝神。
看来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