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崽缩了缩脖子:“这会儿又觉得你是了。”
索拉娜一边咀嚼,一边眼神不老实地乱飘,最终决定还是先从面前这位看起来好下手的套话:“你们是好朋友呀?”
狗崽两口一块排骨:“是啊。”
“你来找他们?”
“是啊。”
索拉娜突然大声:“大胆!竟敢私闯王宫!”
狗崽瞥一眼她,毫不畏惧地道:“那你派人抓了我。”
索拉娜蔫回去了。
“我和他们也是好朋友哦。”索拉娜复挤眉弄眼道。
狗崽瞪大了眼睛。男孩坐在床边,出声反驳道:“才不是。”
“我天天给你们送花,如今又与你们同吃同住,这难道还不是吗?”
“论谣言是如何产生的啊。”男孩撇撇嘴,又偏过头去,“你那花明明是别人不要,剩下来的。”
“怎么会,”索拉娜并没有生气,托着腮说,“阿斯特一份,你们一份。王姐一份,王兄一份,父王一份,母后一份……很多啊,都要送的。”
男孩乌黑的眼眸紧盯着她,似是哑口无言。
吃饱喝足,几个小孩开始围着试起衣服。
妹妹由于身上有伤,需长期上药,身上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只能勉强遮体,身边人也不方便为她换贴身衣物,她自己为自己穿得乱七八糟。哥哥从家那边带来两件旧衣裳,轮换着穿,最近好像长了点,手脚处有些短了,露出伶仃的腕骨。
索拉娜伸手抓来他晾半干的衣服来看,布料细软亲肤,不似他们的硬括硌人,衣领,坎肩,就连腰带都是布制,真是很不可思议。她说:“母后说你们从切得来,切得是在哪里?我地理学不好。这穿着真奇怪呀,我带了穿过不用的衣裳,放着也是放着,都抱过来给你们了。”
“这是什么肚兜?很旧吗?看不出来啊。”
“咦,这是我前几天洗的,混在一起了。哎,直接给妹妹穿吧,反正我还有。”
哥哥阴影颇深,嘟囔道,“下人也不知道帮你把衣服分好类吗?真是不会干活。”
“是是,我回去就跟他们说。”
“你也不要太偏袒他们啦!主子越好脾气底下越蹬鼻子上脸的。”
“你好懂呢。”
“……我不懂。”
哥哥有些赧然,打水走到后院去洗漱一番,试着换上了衣裳。
“能穿吗?不能我去缠阿斯特要几件他的衣服。不过他衣服都素,没我的好看。”
两小只探头过来,一看到他,都惊呆了。
他们进王宫两月有余,没人管他们,黑发越长越长,如今几乎垂至地面。靓丽的颜色衬出他芙蓉般的面和肌肤,委委屈屈地缩身在女孩宫裙中,竟也显得很适合。
索拉娜跑近他,说:“乖乖,你长得好水灵呀。”
他拢着长发,不适应地压着裙摆,哼道:“别这么叫我。”
他们又为妹妹沐浴更衣,索拉娜把他们全推走了,说以后这种事都让她女孩子来,男孩子通通不许插手。
他们说,不信任她呢?
索拉娜道,她教她两遍,肯定自己就会了。两遍而已,她动不了什么手脚。
她如此坦荡,理解被怀疑,也不惧被怀疑。
狗崽平时住在宫外,有个打铁的养父,因此躲过了穿女裙的命运。他没有通传符传,按规矩说不允入宫,只能还是偶尔从狗洞进来。索拉娜问过要不要给他一个行宫侍从的身份,他好像和那对兄妹一样,都并不想靠近行宫,遂作罢了。
狗崽的养父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他们偶尔玩在一起,就学他的招式。
狗崽说,他在王宫北面发现一个特别好的猎林,里头的动物个个身肥体壮,还呆钝,不似纯野的灵敏。他打算下次去那里打一只野兔带进来烤了吃。
索拉娜听了流口水。想起什么,说:“那好像是我们王家的猎场。”
狗崽轻蔑道:“怪不得。好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索拉娜不解地道:“当然呀,我们是洛德朗的王族,是最高贵的,洛德朗的所有东西不都属于我们吗?”
他们嗤道,没有什么东西是独属于谁的。她身为洛德朗的公主,目光就是如此短浅。
索拉娜眨眨眼睛,有些气急,想了半天,嚷道:“我敢打赌,你们肯定没有见过狐狸!”
“什么狐狸?”“什么?”
“哼哼,白狐,一只大白狐。真的特别漂亮,毛发油光水滑……我想不出形容词了。总之你们没有亲眼见过,是想象不到的。”
“是不是和他一样?”
哥哥扒在窗棂上,木窗支开一点缝隙,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行宫门的景象。
索拉娜他们也凑过去,是尚年幼的阿斯特,长长的发尾束成一截,披肩窄袖白长裙,伫立在人群中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华光。
索拉娜惊喜地探出脑袋:“啊!他来找我了。不跟你们说啦,我回去了。”
狗崽说:“就走了?烤兔不吃了?”
索拉娜留下一句:“那你下次再专为我打一只。”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