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低着头的苏菀菀忽然笑起来,笑声怪异,周围纷纷的议论声逐渐停息。
“你笑什么?”长老问。
“你们想干什么直说吧,要杀要剐随便,但是如果要动我的哥哥,”说之此处,苏菀菀的眼神变得阴狠:“谁伤了他谁就偿命!”
一个懒散的废柴竟也敢说出这种话来,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的。他们清晰地感觉到,大殿上跪着的这个人身上流动着的强烈灵压,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她说的这句话,变得无比可信,此刻,若是有谁先动了根手指头,都会有性命威胁。
“苏菀菀,伤害同门有罪,当罚,罚你一月禁足于后山柴院。”白眉老道说。
是个不痛不痒的惩罚,与苏菀菀相熟的人无不松了口气,可有更多人不服,大殿上又响起不悦的嘀咕声。
“掌门师兄,若是如此偏爱,恐怕难以服众啊。”郑长老说。
“方才我与众位师兄弟商讨,也未曾有人质疑。”白眉老道毫不让步。
“叛徒当诛。念在苏菀菀还算为神真派尽心尽力,应废除灵根,逐出师门,任她归家。”郑长老说。
废除灵根!苏菀菀听到这个词终于有了些反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废除灵根,她苏菀菀就永远失去了灵力,若是下山再碰上邓极锋,那不是等于白白送死吗?
“等等!”苏哲拄着柺,艰难地来到大殿前。苏菀菀抬头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哥哥,泪水打湿了眼眶。
“这是我们门派内部之事,请你出去!”郑长老并不待见这位来自玄宗派的年轻人,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柳长老看不下去,说:“黄杨,快,给苏哲一个椅子,让他坐下歇息。”
郑长老不悦地撇了一眼柳长老:“好啊,要歇息,让他们下山,慢慢歇息!我神真派的大殿是议事用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意进来休息的!”
说话间,黄杨已经扶着苏哲在苏菀菀身边慢慢坐下了,苏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苏菀菀,让她不要担心。
郑长老也不好再开口赶人,皱着眉头默认了,他盯着苏哲说:“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菀菀那日走出玄宗派,我便求着邓极锋为她抹除记忆,她身上虽有玄宗派植入的异于常人的灵气储备量,但她从未想过害人,也未曾偷过神真派的任何独门秘笈。”
“线报消息所说的,你会疾风步,是真的吗?”郑长老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苏哲。
“……是。”苏哲显然忘了这茬。
“那就没有证据证明苏菀菀并没有窃取任何秘笈,最起码,你学会了我们的独门术法,你也是受益者。”郑长老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那是……”苏哲还想解释什么,但郑长老摆摆手,表示别再说了,苏哲适时地闭了嘴。
“掌门师兄,你也听清楚了吧,苏菀菀有窃取神真派秘术的嫌疑,若今日轻罚,我们神真派的脸算是丢尽了。”郑长老饮了一口茶,不咸不淡的语气听得人直火大。
“苏菀菀,你可知罪?”白眉老道扶额,显然是觉得此事难办。
“我知罪。”苏菀菀眼神失去了光彩,她几乎瘫软在地,缓缓地说:“我的罪过便是不该与哥哥流浪街头,被孤儿院收留,不该被邓极锋植入灵气,不该失忆,不该下山,不该遇到你们。”
“哎……”白眉老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算孺子可教。”郑长老说:“暂且将你关押于后山柴院,待你哥哥恢复些了,再将你二人赶出神真派。”
好像没有再提废除灵根的事了。苏哲似乎觉得此事还有转机,连忙道谢,苏菀菀失去了力气,任凭哥哥按住她的脖颈,强迫她道谢。
“沈乾,你私藏罪人,论罪当罚!掌门师兄,他就交给你处罚了。”郑长老大发慈悲,没再逼着要惩处犯了错的沈乾,站起身来率先走了,这就是好学生的专利吗?围观者们感觉处罚不妥,又不敢言语,只得悻悻离去。
沈乾身旁两人也一同消失了,失去了桎梏的沈乾三步并作两步,赶在苏菀菀被拖走之前的拽住了她的手。
苏菀菀一顿,回过头,用失神的眼睛望着沈乾。
“你再等等我,我会有办法让你好好的,到时候……”沈乾急切地说。
“没有必要了,小师叔。”苏菀菀说:“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也不必为我费心,再见。”
一句再见,苏菀菀的手从沈乾掌心滑落,无处安放的情感也随之跌入黑洞。未来的日子,她苏菀菀不知道是还能过一天,还是一年,总之,她已经想好,与她的哥哥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或许,与沈乾脱离关系其实是好事一桩,至少,他看不到自己死去的模样,是多么狼狈。他也能逐渐淡忘,这个曾经为他带来这么多麻烦的人吧。
苏菀菀想到这里,没再留恋,就把记忆中沈乾最后那错愕的眼神印在心里,头也不回地走向前去,往未知的深渊前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