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门弟子的修炼细节不值得您过多关注,正与邪都只是工具,只看用的人是谁。”
在正道第一宗的宗主面前,这话称得上大逆不道,聂朔一贯冷漠的脸都变了,急忙拉住齐誓认错。
“宗主,师弟才入修行之道不久,对许多事都不清楚,才会出此狂言,请您莫怪。”
“……”
玄戈仙尊没有理会聂朔,他知道齐誓在宝泉门待了一年,远远算不上刚入修仙宗门的无知之人,他沉默盯着齐誓,等人自觉低头认错。
事关修炼,齐誓不会轻易被吓退,从第一句反驳开始越来越坚定,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仙尊对峙。
“我知道,邪道功法损人和害天命,就算修炼速度快,代价也是消耗心性,于未来修炼不利,可仙尊,弟子天赋浅薄,本就没有未来,现在的修为已是九死一生断了后路才换得,不练邪功,便难再得寸进。”
“你也知道你天赋浅薄?”仙尊分身终于开口,语气凌冽:
“你有现在的修为还不知足,就算靠着魔尊的东西跃至半步金丹,可有想过怎么面对突破时的五弊三缺之劫?”
五弊三缺?
齐誓从没听过这个词,他对正邪功法的了解还是阴煞门教的,至于怎么突破怎么渡劫,完全不属于当时一个练气期需要了解的范围。
他的怔愣和茫然中断了越发紧张的氛围,聂朔见势再次硬着头皮打圆场:
“师弟,你什么都不清楚,就别和反驳宗主了,筑基突破金丹,要面对鳏寡孤独残这五弊之劫,我等正道修士恪守本心斩断世俗便可脱胎换骨,但邪修已经惹了天怒,渡劫凶险百倍,十不活一。”
“要知道邪修功法对我们来说都是禁术,秘境中身不由已,宗主已经谅解你了,回去换成玄天宗心法吧,经过数代化神尊者整理,怎么说都比魔尊一个人的心法好。”
难为他一个不擅交际的人说这么多话,齐誓对聂朔友好一笑,但再转头看向仙尊分身还是不退让:
“弟子还是坚持功法没有好坏只取决于用的人,《灵泉心法》也属于玄天宗一脉,已经证实过不适合弟子,比起蹉跎时间到寿命终点,不如搏一搏,渡劫难便难了,是生是死犹未可知。”
齐誓酝酿毕生口才,正准备长篇大论,教教老古董仙尊什么是辩证思维,结果刚起了个头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仙尊分身收回下了《禁言术》的指尖,转身离开,只留下谈谈的一句:“真是闹腾。”
其实最开始齐誓有句话就说对了,他不关心一个外门弟子如何修炼,走了歪路自己找死也是一种筛选,这种急功近利的人本就不配一直留在玄天宗。
原本知道齐誓在宝泉门的经历,再看他心性异于寻常孩童,才对齐誓多了些关注,接触下来竟这般冥顽不化,他便也失了兴趣。
玄戈仙尊走后,齐誓反应过来对话被单方面终结了,他对着聂朔比划两下,眼神十分疑惑。
“别看我,我不敢解宗主的术法。”
聂朔还有些后怕,小声感概道:“只是禁言已经很好了,我听说仙尊年轻的时候,很乐于提前给你这种人一个痛快。省得还要天意动手。”
齐誓瞪大眼睛,也被吓到了,他好像低估了邪修功法的意义,对仙尊来说练邪功本身就值得死一死了。
他意识到刚才多冒进后,全身透出一层冷汗,好在仙尊分身脾气好,让他混了过去。
但回去交接任务的时候,还是会暴露《百毒噬心术》,不知又会将是什么光景。
聂朔看齐誓突然情绪萎靡,想着安慰一番,但这事确实难安慰,只能道:
“你遭天劫身死后,我不怕沾因果,一定会给你收尸的。”
“……”
没发现聂朔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甚至齐誓觉得他是认真的,这种认真让齐誓心情更低迷了。
这番争执后没人再主动开口,连在船尾的两女子也感觉氛围不对保持安静,一路沉默回到宗门。
即便《禁言术》在半路就已经自动失效,齐誓也保持沉默,安静如木头。
到落舟台,仙尊分身就消失了,其他三人也都收到各自师尊的传话,急忙离开,只剩齐誓自己回了住处。
他在秘境中失去了时间观念,到院中看外门的课业排班,才知道过去三天多了。
回到熟悉的地方,疲惫感涌来,他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说得义正言辞,其实他也很怕。
天劫天劫。
听起来就得对抗不一般的东西,光一个《百毒心法》,就被评价十不活一,他可是还练着另一个更伤天害命的《阴骨功》,他要是老天,会选择直接拍死这种邪修。
越想越害怕的齐誓强迫自己往好处想,就算突破再难,世上还是有化神期魔尊的存在,下一个活着的邪修为什么不能是他。
在原身进入阴煞门开始,就已经没有选择了,不练邪功,他早已死在宝泉门里。
自我安慰后,他怀着复杂的心情陷入睡眠,感觉就是一闭眼的时间,齐誓又突然惊醒,一看自己鼻尖落了一只纸鹤。
灵动且轻巧,不过比玄戈仙尊的还是差一截,齐誓叹了口气坐起,带着还晕乎乎的脑子和正倦怠的四肢,来到了纸鹤所指引的大殿。
刚踏过门槛,就听见高位一个温和的声音:
“就是这位弟子接了我的任务,感知到是个外门弟子我都有些惊讶。”
大殿里,昨天分开的几人除了玄戈仙尊都在,还有几个坐在高位的长老,正讨论邪修混入秘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