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清的手微微发抖。他忽然理解了纪祈之的失眠、他的控制欲、他对人不信任的根源。十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去,自己重伤幸存...这种创伤足以摧毁任何人。
后半夜,纪祈之的烧终于开始退了。江玉清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握着纪祈之的。
朦胧中,他感觉有人在轻抚他的头发。睁开眼,发现纪祈之已经醒了,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他的手指正缠绕着江玉清的一缕黑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早。"江玉清直起身,声音因睡意而沙哑,"感觉怎么样?"
纪祈之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凝视着他,目光中有种江玉清从未见过的柔软。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为他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色光晕。
"你守了多久?"最终他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
"三天?四天?"江玉清揉了揉酸痛的后颈,"记不清了。"
纪祈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的伤..."
"早好了。"江玉清下意识摸了摸额角的纱布,"比你强多了。"
一阵沉默。纪祈之的目光扫过床头柜,注意到微微打开的抽屉和露出一角的相册。他的表情变得复杂。
"你看了。"
这不是问句。江玉清诚实地点头:"对不起,我不该..."
"没关系。"纪祈之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平静,"反正你早就知道我最不堪的一面。"
江玉清心头一紧:"什么叫'不堪'?失去家人不是你的错!"
纪祈之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没能抓住他们的手...海水太冷了..."
江玉清不假思索地俯身,将纪祈之的头轻轻搂入怀中。他能感觉到对方瞬间的僵硬,但没有推开。"不是你的错。"他重复道,手指插入纪祈之微湿的发间,"你那时只是个孩子。"
纪祈之的脸埋在江玉清肩窝,呼吸灼热而颤抖。许久,江玉清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细微的湿意。
他们没有再说话。阳光渐渐充满房间,将相拥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在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防备都消融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温度与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