禤林左右挥舞大袖,歪歪扭扭回到榻上:“之前我们讲到哪了?”
胥昭申时过后去学习六艺,禤林看他拉弓,百步穿杨,煞是威风。楼阁内,闹哄哄一阵,禤林往后看阶梯下面。
皇帝带着宇皇子,大臣和太监开道。洪怀安从另外一边上来,走到禤林背后:“禤太傅,你也在?”
“是。”禤林惊悚从椅子上起身,椅子倒在地上,他应完答弯腰去扶椅子。
洪怀安拉他到一边角落,皇帝和大臣像是没见着他们,直直往坐上楼阁观台。
“什么情况?”禤林跟着洪怀安下楼阁,幸好被拉走开,他不想和别人打交道,再者安他窃听机密罪名那还得了。
洪怀安和他坐在楼台口:“宇皇子下江南回来了,皇帝开心看他练剑,那些大臣也来了。”
“原来如此。”禤林不见大臣是因为怕露馅,洪老头不见是不屑拍马屁。
宇皇子胥乘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皇帝对他颇为宠爱,他也不辜负皇帝的期盼,不关心朝政下江南吃喝玩乐,实打实闲散皇子。
宇皇子下了楼更衣,楼下训练场的侍卫立即报胥昭,胥昭望了一眼楼阁上的人放下弓箭离开。皇帝只想看胥乘景射箭,区别对待不是一点点。
禤林用过晚膳,又去花园闲逛,这处花园是玄武殿的花园,温无尽从小随家中弟子长大,弯弓搭箭策马扬鞭,进了皇宫也开始侍弄花草。花园没有题名。
胥昭走在禤林身后,禤林直望花园空荡荡的匾额,他道:“太……禤林兄要不你为花园题名可好?”
“花无名,草无名,为什么只有亭子有名‘忘忧’?”禤林道。要是不想取,偏偏亭子有名,要是想取,偏偏只有亭子有名。
胥昭道:“亭子是我母妃、我和皇兄小时候一同玩耍的地方。禤林兄有所不知,皇兄母妃生产时体弱,父皇特让我母妃照料,有了我之后我与皇兄二人一同长大,直到三岁父皇特许皇兄进了未央宫。”
“皇兄?”
“正是宇皇子。”
温无尽养过胥乘景?禤林问:“那你皇兄的母妃三年来都未曾见过自己的儿子?”
胥昭一一答道:“听我母妃说,宇昭仪生产后一直昏迷不醒,当时天下名医被召进宫,她醒后神志不清,时时发疯丑冲撞父皇,父皇下令不让她靠近皇兄,之后更是下召让她进了长门宫祈福挡灾。”
长门宫是冷宫。
禤林不想在这个话题耗下去:“那你母妃是特地取的亭子名了?为了你兄弟俩?”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亭子下。
“是吧。”胥昭抬头看了一眼“忘忧亭”三字,“不过这字是皇兄写的,五岁。”
五岁写字方有锋利之姿,他天资聪慧,不过现在明珠暗投只想玩乐。
禤林道:“忘忧,即是有忧,有了才想忘。”
温无尽养过的两个孩子,只有胥乘景无忧无虑,胥昭深陷党争。
他坐上软榻,黄昏近,花园染上暮色,“无名,你母妃不想题那就留着吧。”
禤林不想题名,胥昭神情不变,无悲无喜。
青稞端茶上来,布置好茶具,胥昭捏起茶杯放在嘴前迟迟不饮。
禤林问:“想你母妃了?”
胥昭还小,思念母亲人之常情,他好奇:“禤林兄如何得知。”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母妃常年在外征战,不比其他皇子能在母亲身边机会多。”禤林道。
“我是想起母妃,但我又想起皇兄,皇兄虽鲜少在生母身边,但他进未央宫,那时候皇后和父皇都在他身边。”胥昭放下茶杯,“他时不时也能去看他的母妃。”
“羡慕你皇兄?”禤林哪知他还有这等心思,哈哈一笑,“你还小,等你大了整个宫廷由你说了算。”
“我哪小了?”胥昭不愿禤林怎么说他,声调激昂,“我表哥十四岁就上场杀敌了。”
“好吧好吧。”禤林妥协,不想跟他提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的区别,他勤勉、有胆识,但他才十五,依然保留着善良和温柔的心。
他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你母后在外征战,不是让你在这做太平皇子的,回去温书吧。”
说罢,往花园外走,打算深入了解宫中结构。
“你跟着我干嘛呀?”禤林问身后的青稞。
胥昭走远,青稞和禤林并排:“我怕遇到樊皇子啊。”
“啊——”禤林又想起来,当时青稞作为受害者够冷静的,不过那时候哭和喊反而会让胥霈小色狼更兴奋吧,“那你跟紧点。”